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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1:32:41 作者: 夏末秋
    周奚不理會他的暗示,繼續拋出自己的推斷:「兩年前,於老和幾位專家向上面遞交了一份關於S基金運營的調查報告,是你在背後主導的?」

    「不是。」寧延搖頭,進一步解釋,「是於老在那之前找到我,希望我能出資贊助他們一個研究項目。」

    作為經濟學泰斗,最早提出S基金入市的主要倡導者,於瑞豐一直關注著S基金的實際運營情況。但多年來,礙於各種複雜的因素,他和團隊始終無法掌握到一手信息和資料。

    大約三年前,於瑞豐突然找到寧延,希望他能出資支持他的團隊做一個項目。

    「於老當時只讓我出一筆錢,並沒說做什麼用,直到後來有一次他希望我利用KR的人脈聯繫幾家企業,想去做盡調,我才猜到他在幹什麼。」

    於瑞豐用了整整一年,追蹤S基金的運營機構的持倉情況和動向,建模測算綜合收益、運營成本,並深入到他們持倉的企業開展調研,了解企業經營、稅收、對當地經濟貢獻等等,最後得出了一份深度調查報告。

    「你應該沒看過最後的那份報告。」周奚斷言。

    於瑞豐之所以被政-學兩屆尊重,就是因為他為人剛正不阿、心懷家國,是一個非常有信仰且講原則的人。他沒有利用S基金管理部門給他的經費和人力,帶著團隊做獨立調研,目的是為了保證調查的公正性和真實性。所以,儘管他用師生情誼請寧延出資幫忙,但在未經上-面授意前,他絕不會私相授受,把調研結果透露給任何人。

    不出所料,寧延的回答是:「沒有,這份報告至今仍未公開。」

    「但你推斷出報告結果不盡如人意。」周奚陳述。

    「其實,得看哪個角度。」寧延答得很嚴謹,「單從兩年前S基金在市場的表現看,這些錢的綜合收益應該算得上非常優異。」

    周奚輕哼一聲,「大媽去菜市場買個菜都能和人家頭頭是道的聊大盤,想不優異都很難。」

    用業界笑話一般的口頭禪來講,風口之上,豬都能上天。S基金下水那幾年國內經濟高速發展,錢袋子滿得流出來的老百姓嗖嗖的把錢投向地和股,轟得兩市那叫一個沸反盈天。

    寧延聽懂她話里的嘲諷,垂眸笑了笑,「確實,韭菜一茬又一茬,長得比割得快。」

    他說話做事向來內斂沉穩,聽竟會出言貶損,周奚不禁瞄了他一眼。

    寧延察覺到她目光,看過來,「怎麼了?」

    「我覺得你那眼鏡確實很有用。」

    ?

    「鎮邪。」她沒忍住笑,獨自樂起來。

    寧延瞧她笑得眉眼彎彎,一時竟沒移開眼,直到聽見她說,「正因為收益率可喜,所以於老那份報告被壓了兩年,對嗎?」

    他才恍惚的點點頭。

    周奚哂笑,「短視!」

    「不是每個人都能有於老的眼界和格局。」寧延說。

    周奚不置可否,像於瑞豐這樣心懷天下,著眼全局的人的確少之又少。

    如果她沒猜錯,那份被束之高閣的報告裡,於老團隊的著眼點應該是S基金入市後對整個經濟社會,或者更準確些,對實體經濟、支柱產業、百姓就業等有無助益。然而,但凡對那兩年二級有所了解的都知道,無論是機構,還是個人,早已被短期套利思想支配,整個市場都在想著賺快錢,快賺錢,就連許多企業自身,上市的目的早已偏離融資促進更好發展,而是等著解禁後圈一波錢,一夜暴富,從此全家老小過上買買買,曬曬曬的人上人生活。

    於老通過調研,看到了隱藏在高盈利糖果下的炸-彈,他做了那個不討喜的惡人,提出要踩下剎車,調整S基金的運營模式,真正讓這些錢用到實處,用之於民,而不是哄抬市場,製造越來越多的泡沫。

    這是一個有良知、有擔當的學者發出的聲音,卻不一定是別人想聽到的聲音。

    「這兩年,於老只要有機會都在重提這個報告。去年底,上面終於重視起這個問題。」寧延把她不在國內這些年的的情況講給她聽。

    周奚不屑,「再不重視,地里別說韭菜,雜草都得枯了。」

    後面的過程,周奚大概猜到,全球金融危機,二級盈利困難,S基金支出卻越來越大,S基金壓力倍增,甚至頻頻被爆出入不敷出。

    寧延瞅准這個時機,在背後運作,推動GY資本劃轉入這些基金,充實庫存,以保證是S基金能正常運轉。

    「你能搞定GZ,讓他們肯把這筆錢給你,也挺厲害。」周奚贊道。

    「你知道我怎麼說服他們的?」寧延問。

    周奚不屑一顧,「不就是自己家的糧嗎?」

    當爹的做主,要求大兒子把自家收來的糧食拿給小兒子去做買賣,約定等賺錢後再把糧食還回來。礙於爹的權威,大兒子不得不給,可是又擔心小兒子不善經營,把自己辛苦收來的糧食給賠沒了。

    於是,寧延提議,他可以和爹說,糧食我照給,但是考慮到弟弟經驗不足人手欠缺,不如由我找人來幫他打理這批糧食,虧了我繼續借,賺的都歸他,我一分不要,這樣既能不忤逆爹,又能保住自家糧食能如數歸來,還能幫弟弟度過難關,何樂而不為呢?

    寧延聽她用大白話講完這裡面的彎彎繞繞,不禁停下腳步,認真說,「周奚,我們天生就該做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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