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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1:25:42 作者: 一朵小蔥花
    暴雨沖刷著夏日的炎熱,林郁星捧著一小籃土豆,開開心心地仰頭問同樣拿著一筐土豆的張阿姨說:「張婆婆,晚上可不可以多給我一個土豆呀?」

    張阿姨是個六十歲左右的本地村民,為了賺錢給家裡的兒子還債,這個月剛到福利院當做飯阿姨。

    她學著林郁星說話,笑眯眯地瞧著他:「為什麼呀?」

    「我惹哥哥生氣了,想多給他一個。」林郁星補充說,「我自己那個也給他。」

    「哎喲,那怎麼辦呀,晚上阿姨做的可是土豆燉排骨啊。」

    「那就多給一勺好不好?」林郁星亮晶晶的眼睛惹人憐愛,「我想和他和好。」

    張阿姨哪能拒絕林郁星的請求,她答應道:「好好好,看在你這麼努力幫我忙的分上,晚上阿姨偷偷多給你們——」

    張阿姨的話還沒說完,林郁星手裡的籃子突然就掉在了地上,幾個不大的土豆滾落在地。

    伴隨著一聲:「哥哥——」

    林郁星已經衝進了廚房,直接上手。他和林郁恆一起,與Alpha男孩扭打在了一起。

    張阿姨年紀大了,一時焦急,上前拉架也拉不開,居然掉頭出門喊院長去了。三個孩子一同撞到了灶台,不穩當的鍋子一晃,整個傾斜了過來。

    林郁星仰頭,第一個反應過來,想要拉著林郁恆躲開:「哥哥,鍋子要倒了!」

    可林郁恆和男孩打紅了眼,互相掐著對方的領子誰也不放開誰。

    林郁星急得大喊,無濟於事。

    傻乎乎的他也因此沒能走開。

    甚至,在鍋子從灶台上翻倒的時候,林郁星一下子趴在了林郁恆的身上,下意識地保護了哥哥。

    滾燙的水和玉米悉數倒在了三個孩子身上,騰起一陣白色的霧氣。

    世界像是突然失去了聲音。

    林郁恆轉過頭去,看到林郁星痛苦得五官擰在了一塊。

    他喃喃:「星星……」

    再之後,救護車的聲音高低循環。林郁恆只能聽到它的聲音,它在他耳中成了散不去的餘音。

    三個孩子一起被送到了縣城的醫院。

    林郁恆是腿上被燙著了,Alpha男孩則是手臂。

    林郁星傷得最為嚴重,不僅整個背部,就連他的腺體都被燙傷了。

    張阿姨和院長一起,陪著孩子們來到醫院。

    她慌張地同院長一個勁地解釋:「我真的在門上掛了牌子,當時我要去儲藏室拿一些土豆,我還把賴在廚房的小星星一起領走了。孩子們會在裡面鬧起來我是真的沒辦法,院長,我……我……」她的喉嚨裡帶著哭腔,就怕院長要她負責要她賠償。

    她一遍一遍地重複著。

    院長沒心情說這些。

    「好了!現在孩子最要緊,小星星傷到了腺體,還在搶救室里,你現在同我說這個有什麼用呀?」

    張阿姨低聲抽泣起來。

    坐在一旁的林郁恆微微垂眸,這聒噪的聲音衝擊著他的聽覺。

    許久後,他抬起頭,看到醫院的走廊很長,長到一個8歲的孩子居然望不到盡頭。

    林郁恆呆若木雞地望著雪白的牆面,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昏死過去。

    第二個月,林郁星出院了。

    瞿苓年來看望過他一次,給他買了很多玩具和零食,卻不打算帶他走了。

    每個領養家庭的初衷,都是希望能有一個健康的孩子。他們與福利院的孩子之間,沒有血緣關係牽連,便不會在萍水相逢中產生過多的感情。

    瞿苓年惋惜地看著林郁星那雙失了神的眼睛,無聲良久,他緩緩地將目光望向了站在床邊的林郁恆。

    這一次,瞿苓年的手,握住了林郁恆的手。

    如同挑選商品一般,他終於選擇了對他心心念念的林郁恆。

    說到這裡,廖延像是陷入了一個長久的噩夢中。

    他無數次地在夢中掙扎,無數次地後悔,無數次地怨恨自己。

    「後來的事情,星星應該和你說過了。」廖延閉了閉眼,往事令他的內心沉重不堪,「我狠心拋棄了他,跟著父親去了國外,改了名字。」

    顧鍾逸神色複雜,沒有說話。

    在這種沉默里,廖延像是被架到了絞刑台上,緩慢地面對恐懼。他低下了頭,雙手抱肩,指甲掐進了胳膊中。

    顧鍾逸這才道:「為什麼?」

    「……」

    「就因為瞿苓年家境好,學識高,可以教你鋼琴?」這種理由過於荒唐,顧鍾逸不認為對方會因此而丟下臥病在床的親生弟弟。

    若瞿星真是這樣的人,林郁星何必對他念念不忘。

    「如果你只是因為這些才離開了郁星,你回國後必然不會再去找他,更不會在這個世界中去阻止他的死亡。」

    顧鍾逸在面對林郁星之外的人時,總是條理清晰,將方方面面都分析到位。

    他連一絲糊弄都不願容納:「瞿星,這不是你真正的理由。」

    第62章 贖罪。

    霎時,廖延起身吼道:「那是因為我要贖罪!」

    桌上的茶杯被他的手碰倒,微涼的茶水漫延在桌上,廖延那雙淺色的眸子中,填滿了悲哀。

    「醫生說,如果星星的腺體不能及時治療,後續就會壞死,但我哪有那麼多錢給星星治療?所以我每天都做噩夢……我不停地,不停地夢到那一天的場景。我埋怨自己,更討厭擅作主張保護我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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