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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1:06:17 作者: 周鏡
    紀箏愣了一下,手中玻璃杯砰一聲放到圓几上:「媽,這話是不是清川哥和您還有我爸說的?」

    她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媽,您不要聽他胡說,沒有的事。」

    「落落,媽媽想聽你說實話。」

    「這就是實話,」紀箏轉頭,認真對葉梅說:「他很愛我,我也是。」

    葉梅凝視她:「你什麼時候和他在一起的。」

    紀箏垂眼,如實說:「大學,後來出國分手了。」

    「那你怎麼能保證,你們現在在一起不是因為遺憾,而是因為彼此還喜歡嗎?既然當初能分開,就證明他對你的感情並不堅定。」葉梅語氣寧靜。

    紀箏搖搖頭:「媽媽,我們當初分手是我提的。是我不夠有勇氣,遇事只想逃避,而沒有去解決和面對的勇氣。」

    那時太小,面對分量過於重的人和事,太缺乏面對的決心。

    周司惟那樣好,好到讓所有人自慚形穢,她不是感覺不到他的愛,只是覺得自己配不上那麼好的愛。

    衛昔的字字珠璣,紀城譽不問過她意見的安排,都足以讓彼時尚未經歷過風浪的紀箏下意識產生逃避的念頭。

    是她太怯懦。

    月色如水清湛,葉梅望著女兒已經完全褪去稚氣的面龐,提出最後一個問題:「落落,那你怎麼能確定,你是真的喜歡他,還是只是因為他愛你。」

    紀箏輕怔。

    當年與周司惟在連雲山下的民宿,她也曾困惑過這個問題。

    全智賢最後抱著死去的殺手痛苦,是因為真的愛上他了,還是因為終於得知他才是一直默默愛著自己的那個人。

    現在她不復年少時的無知,不會再為這類問題糾結。

    紀箏看向葉梅,眼眸中滿是認真:「我不是因為他愛我才愛他。」

    「只是恰好,我很幸運,喜歡的人也喜歡我。」

    愛她的人不止一個,可她只會為周司惟心動。

    紀箏雙手合攏放在膝蓋上:「媽,我知道清川哥很好,你希望我和他在一起也是為了我好。從小到大,就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您說什麼我都乖乖聽話,您希望我做的事我也去做,從來沒有反抗過。」

    葉梅淺淺蹙眉:「落落,媽媽並沒有逼迫過你。」

    紀箏半垂睫,盯著杯中被風微微吹動的乳白色牛奶:「小時候,您希望我去學古箏,學芭蕾拉丁,學各種才藝,我都認真學了,但其實,我並不喜歡。」

    「你沒有跟媽媽說過……」

    「我說過的,」紀箏抬頭:「我十三歲生日那天,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

    那天是周日,即便是生日,她仍然被送去舞蹈廳,葉梅許諾晚上會好好給她慶祝生日,但舞蹈精於勤,荒於疏。

    紀箏一點都不想跳,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結果就是不小心摔倒擦破了膝蓋。

    好在那天在路邊,她哭的時候,遇到一個少年,送了她一包紙巾,還有一顆糖。

    回到家之後,她鼓起勇氣,和葉梅說自己不想再學了。

    結果換來的卻是嚴肅訓斥的口吻,告誡她人貴在堅持。

    紀箏陷入回憶,長長沉默了許久。

    葉梅微微忡然:「落落,我並不知道,你是真的不想學。」

    當時只以為,是小孩子嬌氣吃不了苦而已。

    紀箏搖搖頭,從回憶里抽離:「都過去了,但是媽媽,這次我想自己做主。」

    葉梅望著女兒堅定的面龐,長長嘆了口氣。

    「既然如此,以後就和你清川哥保持距離吧,好好和那孩子在一起。父母雙亡,想來過得也不容易。」

    紀箏眼前一亮:「媽媽,你同意了嗎?」

    「我還能有什麼意見,」葉梅摸摸她的臉:「小周這孩子各方面都出類拔萃,打著燈籠都找不來的好女婿。」

    紀箏頰邊暈出兩個淺淺的酒窩,誠懇道:「媽你相信我,他真的非常好,特別好。」

    「女大不中留。」葉梅笑著,故作嘆息。

    夜風吹過院中常青樹的葉片,簌簌作響,紀箏仰頭望見天邊高懸的明月。

    清冷,溫柔,一塵不染。

    永遠皎潔,永遠明亮。

    像她的周司惟。

    -

    春節假期結束後,紀箏又恢復了繁忙的打工人生活。

    已經和父母攤牌,她和周司惟相處便無所顧忌,每晚不用再費盡心思找各種理由不回家吃飯。

    跟著主編連出了一星期的差後,她落地在機場,只感覺渾身骨頭都散架了,懶惰了一個假期後根本適應不了上班忙碌的生活。

    周司惟來機場接她,按鈕按下,智能版隔絕車前后座的空間,放出一曲舒緩的音樂。

    紀箏直接在他懷裡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躺下,閉眼嘟囔:「坐飛機累死了。」

    周司惟手擱到她腰間,輕揉,嘆了一口氣:「怎麼感覺又瘦了。」

    「就是那裡好酸,再按重一點,」懷裡的人愜意地往裡面蹭了蹭,隨口敷衍:「是我過年吃胖了好多,現在有對比你才會覺得我瘦了,其實根本沒瘦。」

    她脫掉了外套,米白色高領絨衫上戴了一圈珍珠項鍊,盈盈閃著潤澤的光,過膝的鉛筆裙下是穿著絲襪的雪白小腿。

    容色仿佛不敗的花,一日勝過一日。

    周司惟掐著她的腰把人抱起來,在她未來得及睜眼之前封住微張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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