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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1:06:17 作者: 周鏡
    除此之外,年貨禮品更是林林總總拿不下。

    葉梅神色緩和,不管怎麼說,表面來看,功夫倒是做到位了。

    紀箏摘下圍巾,周司惟順手接過,向父母正式介紹他。

    周司惟的手伸向紀城譽:「伯父您好,我叫周司惟。」

    他的手落空在一半。

    紀箏努嘴:「爸。」

    葉梅也碰了碰丈夫。

    紀城譽的臉上看不出喜怒,視線淡淡打量周司惟,年輕男人坦坦蕩蕩迎上,收回手,目光平靜,好似絲毫不覺得尷尬。

    「落落陪媽媽一起去清川哥家拜個年。」紀城譽說。

    「等會再去也不急。」紀箏小聲嘟囔,知道爸爸這是要支開自己,不悅,往周司惟身邊靠了一步,牽住他的手。

    周司惟摩挲兩下她微涼的細指,用掌心包裹起來捂熱,低聲說:「去吧,把圍巾戴上。」

    她抬頭看到周司惟眼裡的篤定和安撫,頓了一頓:「好吧。」

    葉梅面上已帶上了些滿意。

    紀箏出門前,回頭看了一眼,周司惟跟在紀城譽身後踏上二樓階梯,黑色大衣勾勒出極有安全感的肩背線條,頎長落拓。

    雪色清淡,映在他身後,都成陪襯。

    就像他說,放心,有我。

    萬事,她都不必擔憂。

    -

    紀城譽的書房裡泡著一壺普洱,濃郁的深沉香氣遍布整間書房。

    兩方紅木椅,紀城譽邀他坐下。

    茶香裊裊,飄騰在周司惟眉眼之上,紀城譽靜靜端詳他,良久,率先開口:「算起來,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吧。」

    「伯父好記性。」

    「不敢當,」紀城譽面色淡淡,端起茶盞:「我倒沒想到兩次見我女兒的男朋友都是同一人。」

    「只是周總,」他突然轉換稱呼:「你和紀箏不合適,七年前我這麼說,現在我也仍然如此認為。」

    周司惟撫著茶杯:「那您的理由也同之前一樣嗎?」

    紀城譽不置可否。

    周司惟抬眸,揮散茶香:「伯父,坦白說,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

    「落落十歲那年,在平瀾區,感謝您救我一命。」

    紀城譽眯起眼,片刻,恍然大悟:「你就是當年那個男孩子。」

    他點點頭。

    「那你父母?」

    「如您多年前所見,我父親吸-毒車禍而亡,我母親自殺割腕。」周司惟毫無保留。

    紀城譽眉心微微一動:「那你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

    「這不重要。」周司惟說:「過程是已經過去的經歷,結果與未來才最重要。」

    紀城譽語氣緩和:「風行確實擔得起結果與未來這兩個詞,後生可畏。」

    「您過譽。」

    「怎麼會想走上這條路,」紀城譽輕吹茶水表面的浮沫,看過去:「畢竟看起來就很艱難。」

    周司惟靜默下去,指腹摩挲茶盞,端起來喝了一口。

    半晌,他才開口:「為了她。」

    紀城譽動作停在半空。

    「也許您不信,但我每一步,都是想配得上她。」

    談到紀箏,周司惟的眸中浮現一絲溫柔:「伯父,您七年前說得對,落落心性單純,而我從小身處環境複雜的泥沼,確實是配不上她。」

    「可她站在光下,我怎麼會把她拉下來。我只想走到她身邊去。」

    「伯父,從前我放手,是我自知不該,可如今既然到這個地步,那我斷然不會放手。」

    「請您相信我,我愛她,勝過自己千萬倍。」

    -

    茶香安靜浮動的書房裡,紀城譽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怔然。

    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如此輕易被說服。

    也許是因為,眼前的年輕男人,本就不是他想像中的樣子,七年前,是林清川憂心忡忡與他說,落落的男朋友是一個怎樣怎樣工於心計的人。

    他看到如此複雜不虞的家庭資料,下意識就會是心生反感。

    一路艱難走過來的,哪會有什麼善茬。

    可今天,他只看到了平和與沉靜,仿佛經年普洱餅泡出的一壺清茶,蘊含萬物。

    更或許,是真誠。

    打動他的,是沒有絲毫掩飾與話術的坦然和真誠。

    -

    紀箏心神不寧地在林家拜年,一直擔憂著,等回到家,卻奇異地發現自己爸爸神色已經如常,不再表露出不贊同的模樣。

    她看向周司惟,眼睛亮晶晶的。

    還以為要和紀城譽磨很久呢。

    這一頓飯也算得上是賓主盡歡,吃過午飯,紀城譽和葉梅去拜訪朋友,紀辰也去找同學玩,家裡一時只剩下紀箏和周司惟二人。

    紀箏迫不及待,把他拉到自己房間:「你跟我爸說了什麼呀?」

    她太好奇了。

    周司惟午飯時喝了些酒,眉眼懶散,刮她鼻子:「沒說什麼?」

    紀箏拍他的手:「我不信,快告訴我。」

    他笑了笑,在沙發上坐下:「真沒說什麼,你爸爸人好說話。」

    紀箏撇撇嘴,才不信。

    她的臥室面積不小,沙發是粉白色,原本不覺得逼冗,可周司惟長身長腿往那一坐,頓時顯得狹窄了起來。

    紀箏彎腰湊過去,聞聞他身上的紅酒香:「你困嗎?要不要睡一會兒?」

    話音剛落,周司惟的手機就急促響了起來,她瞥一眼,是工作方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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