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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1:06:17 作者: 周鏡
    他猝不及防抬眸,撞上紀箏的視線。

    紀箏心頭一緊,像被抓到作弊的學生,迅速低頭,把筆和記錄本收進包里。

    椅子摩擦光滑地面的細微聲響後,周司惟的腳步聲響起,隨後是黎漾進來:「我送兩位下去吧。」

    她恍恍惚惚抬頭,已經不見周司惟的身影。

    從風行科技出來,天邊暮色穠釅,秋日的晚霞濃郁像一副油畫鋪在天際。

    疏雲神經松乏下來,伸了個懶腰:「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紀箏點點頭,和她一起走進街邊一家餐廳。

    奶油濃湯上來,疏雲喝了一口,舒服地依偎在椅子裡感慨:「周司惟名不虛傳,簡直帥到人心尖都發顫,我都不敢直視他。」

    紀箏默默咬著吸管,低垂著睫。

    「哎寶貝,你說像這樣又年輕又帥又有錢的男人,會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我朝著那個方向努力努力。」

    紀箏頓了一下,對上疏雲興奮的神色:「他,他不是有女友嗎?」

    「啊?」疏雲嗆了一下:「我怎麼不知道?誰啊?」

    紀箏愣了一下,衛昔和他的事難道不是人人皆知嗎?

    疏雲抽一張紙擦嘴,也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你說的該不會是風行那個衛昔吧。」

    「難道不是嗎?」

    「那些小道媒體的緋聞看看就得了,都是炒作博眼球,也就是風行懶得管他們。」疏雲嗤笑一聲:「圈裡誰不心知肚明他倆是清白的。」

    紀箏懵住,抬眼看她。

    疏雲撲哧一笑,捏了下她的臉:「寶貝你傻傻的樣子真可愛,在國外待久了看那種新聞也信。你也不想想,如果周司惟和衛昔真的有意思,何至於這麼多年了都沒在一起結婚。何況他倆那個感覺,一看就是朋友而已,半點戀人之間旖旎的感覺都沒有。」

    「周司惟這人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疏雲比劃了一下:「狂蜂浪蝶前赴後繼一個接一個,沒一個近得了他身的。你說他會不會是有什麼毛病啊,比如不喜歡女的之類的?」

    她一句接一句不停,句句轟隆隆打在紀箏發暈的頭上。

    難道……是她想錯了嗎?

    紀箏一時覺得頭昏腦漲,抬手止住疏雲嘰里呱啦越來越離譜的猜測:「疏雲,會不會人家已經在一起了,只是不想讓大眾知道而已。」

    「怎麼可能,」疏雲不以為然:「前段時間衛昔參加一個慈善拍賣,還親口說自己單身來著。而且風行馬上要上市,隱瞞婚姻得不償失,如果他真的結婚了,公布出來才會讓人心安好不好。」

    她意猶未盡地說完,發現紀箏在發愣,抬手晃了晃:「寶貝,你怎麼了?是不是也對周司惟起了心思?」

    「啊?」紀箏回神,臉上浮現一絲無措,很快又壓下去:「我好餓,我們先吃飯吧疏雲。」

    疏雲疑惑地看了她兩眼不對勁的神色,但她向來尊重別人隱私,也就沒多問。

    吃完飯已華燈初上,疏雲和紀箏道別,先開著自己的小車回了家。

    紀箏等紀辰來接她,就在街邊散步消食,南城一接近冬天,路邊的小酒館就會支起賣熱紅酒的攤子,蘋果和各色香料混在一起煮,味道奇怪又上頭。

    她在倫敦的時候,也嘗試過自己煮,卻總煮不出那種味道。

    葉璃說,那叫家鄉風味,味道里融了情懷的,異國他鄉如何比擬。

    紀箏隨意推開街邊一家酒館沉重的木門,深黑色門頭,牌匾發光,裡面暖黃色的裝修。

    她運氣好,進去的時候剛新鮮出爐一鍋煮好的熱紅酒,肉桂暖洋洋的香氣聚滿整個屋子。

    老闆用不鏽鋼的杯子給每個等待的下班人都盛了一杯,紀箏找到門邊靠窗的位置坐下。

    木門沉重地「咯吱」一聲,涼風從門縫灌進來,她渾身泛起雞皮疙瘩,聽到一聲敞亮的,熟悉的男聲:「老闆,還有嗎?」

    「沒了哥們兒,得等下一鍋了,二十分鐘。」

    男人低低罵了自己一聲,抬起頭隨即和坐在門邊的紀箏大眼瞪小眼。

    紀箏率先反應過來,抬抬手:「好巧。」

    路子霖愣住。

    熱紅酒得等,路子霖換了個朗姆酒,握著玻璃杯坐下來。

    「上次見面倉促,」他說:「也沒來得及跟你好好聊聊,這幾年過得還行嗎?」

    「挺好的。」紀箏抱著杯子,喝了一口,猝不及防的辛辣讓她咳了一下。

    路子霖遞一張紙巾:「看出來你是挺好的了。」

    這話聽起來像還有後話,紀箏默默擦拭嘴角酒珠等待。

    果然,路子霖瞥她一眼,語氣帶有諷刺:「不是人人都像你過得這麼好。」

    她動作一頓,一口酒停在喉嚨間,刺激得人想流淚。

    路子霖繼續涼涼道:「不問問他?」

    這個他指誰,二人自然都心知肚明。

    紀箏沉默幾秒:「我見過他了。」

    路子霖冷冷地嗤笑一聲:「你見過什麼了?是見過當年你走之後他差點把自己搞死,還是見過他這些年神經衰弱失眠,不得不在辦公室燃那寧神靜氣的破沉香?」

    「紀箏,」他語氣冰涼:「你有心嗎?」

    酒館內一聲響動,伴隨老闆的吆喝聲,新一鍋熱紅酒出爐,熱氣氤氳開來。

    半晌,紀箏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喉嚨里發出晦澀的音節:「我……我以為,以為他和衛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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