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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1:06:17 作者: 周鏡
    紀箏看著那隻手,心頭反反覆覆浮現出「他已經是她男朋友了」這句話。

    她輕輕把手擱上去,周司惟立刻合攏,握緊,把傘搭到車頂,自己半個身子淋在雨中。

    地上有積水,紀箏踩上去的時候,泛起圈圈漣漪,周司惟稍一用力,把她拉到自己身邊。

    手被他完全包住,掌心輕微的粗糲覆蓋,紀箏和他側身相貼,毛衣面料和黑色衝鋒衣摩擦出細微聲響。

    雨水打在傘面上,潮氣涌落,整個世界都有一種混雜著泥土香和車尾氣的濕潤。

    周司惟的氣息要更清冽一點,泛一點苦,像是純度最高的冰水,乾淨到一塵不染。

    紀箏輕輕聞著,有些貪戀這種香氣。

    她還不太適應情侶這種關係,走過門口保安大叔旁邊的時候,下意識想把手縮回去。

    沒縮成,周司惟穩穩圈著她的手,摩挲了兩下,瞥眼看過來。

    紀箏對上他微微問號的神色,臉一紅,憋出一個字:「疼。」

    「?」

    她硬著頭皮說下去:「手疼。」

    周司惟腳步一頓,側頭,手裡歪著的傘半分未動,微微鬆開她:「戒指硌到了嗎?」

    他都這麼說了,紀箏直接順杆子爬,點了點頭。

    走到路燈底下停下,周司惟撈起她的手,垂首擱到眼前查看。

    她皮膚白嫩,手背上被咯出一道圓弧的紅印子來。

    紀箏心虛,撤回手,自己摸了兩下:「不疼不疼,我說著玩的。」

    周司惟沒說話,換了只手拿傘,看她:「你走右邊。」

    「換隻手。」

    天色漆黑,燈光昏暗,看不出臉紅的程度,紀箏很小聲地應了一聲「哦」,然後挪到他右邊去。

    長長的一排睫毛掩蓋住大眼睛,視線里,周司惟的右手下落,很自然的抓住了她的左手。

    這一次,他沒有圈著她,而是五根修長的指,穿過指縫,合攏,和她的握起來。

    肌膚緊密相觸,紀箏胸口咚咚的,仿佛擠滿了飽脹的花骨朵。

    樹影在雨中婆娑,起了陣涼風,她整個人卻被從掌心處傳來的熱度包圍,完全沉溺於傘下的一方小世界。

    北門離C棟並不遠,幾分鐘的路程,走到宿舍門口時,紀箏有些遺憾,想著當時該讓司機繞到東門停的。

    那樣的話,起碼也能走上二三十分鐘。

    她停在門前台階前,不舍地看向兩隻相握的手:「我到了。」

    「嗯。」他應了一聲,卻沒有絲毫要離去的想法。

    紀箏抬頭,撞進他漆黑的,專注的眸中。

    周司惟在盯著她看,視線像夏夜,帶有熾意,寸寸描摹著她。

    他外套的布料特殊,過於平滑,寬闊的肩仿佛傘面,雨水成滴旋轉下來。

    紀箏這才發現傘一直是偏著的,她全身上下都乾燥,周司惟半個肩膀染上雨水。

    「你怎麼不好好打。」她慌忙忽略他的眼神,伸手去拂雨水。

    還沒碰到布料,周司惟抬手擋住她,「別碰,涼。」

    「那你不冷嗎?」紀箏埋怨,從隨身的包里抽出紙巾,踮起腳去給他擦。

    少女清甜的鼻息拂在下頜邊,羽毛一樣,輕輕痒痒。周司惟抬手握住她的手,把人推回去:「別擦了。」

    「為什麼?」紀箏莫名其妙。

    「回去就換了,」他輕描淡寫地解釋:「沒必要擦。」

    「哦……」紀箏攥著紙巾,微微有些失落。

    她抿抿唇:「那……我先回去了?」

    「等一會兒,」周司惟說,輕輕把她頭髮撥到耳後:「昨晚我喝醉了,嚇到你了吧。」

    其實確實是有一點點嚇到她了,紀箏長到這麼大,連喜歡別人這種感情都是第一次體驗,更遑論被別人抱到腿上,從額頭親到臉頰。

    要不然,她也不會呆愣住,像個瓷娃娃一樣任他擺布。

    紀箏猶豫了一下,誠實回答道:「有一點,不過只有一點點。」

    周司惟輕聲嘆了下氣,揉揉小姑娘的發頂,彎腰平視她:「對不起,是我不好。」

    他神色認真,好像自己犯了什麼大錯,紀箏怔愣了一下,紅著臉搖頭:「沒…沒事的其實,我只是覺得,覺得……」

    「覺得什麼?」他耐心問。

    「覺得有點……」她低聲,不好意思說。

    雨絲均勻地打在地上,宿舍門口不止他們一對情侶,還有別的情侶在傘下擁吻,難捨難分。

    紀箏順著地下的影子看到那些情侶們,把「有點不好意思」的最後四個字咽了下去。

    好像也並沒有,周司惟昨天只是喝醉了而已,不能算作理智下的行動。

    她改口:「我是覺得有點好奇。」

    「好奇?」周司惟摩挲著她細嫩的指骨,挑了挑眉。

    紀箏收回目光,找到思緒,說出自己的疑問:「你怎麼知道我小名叫落落的?」

    這問題她憋一天了都,按理說學校應該沒有知道她的小名,周司惟是怎麼喊出來的。

    周司惟眸色頓了一下,「上次聽到你哥哥這麼喊你。」

    「清川哥嗎?運動會的時候?」紀箏疑惑回憶。

    「嗯。」他聲音清淡。

    林清川確實是偶爾會喊她,紀箏回憶了一下,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站在門口說話的過程中,周司惟始終拉著她的手,不輕不重摩著指背,酥酥麻麻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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