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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1:06:17 作者: 周鏡
    「少吃一點, 」葉梅囑咐:「晚上吃多了要積食的。」

    「知道了媽媽, 」紀箏吐了吐舌頭, 和紀城譽打招呼:「爸爸再見。」

    「姐!」紀辰從樓上房間跑出來,趴在扶梯上說:「我想吃鰻魚飯, 幫我打包一份帶回來唄。」

    紀城譽聞言抬頭笑:「小辰怎麼不和姐姐一起去?」

    「可以嗎爸?」紀辰眼睛發亮。

    「他去幹嘛, 」葉梅嗔怪地拍了他一下:「他明天還要上學,有作業要寫的。」

    紀箏聳聳肩, 憐愛地看了一眼弟弟:「沒問題, 我給你帶。」

    輪胎碾入地上積起的雨水中,車速不快,急促的雨水在車窗上颳起一道蜿蜒下行的痕跡。

    紀箏撐著臉看窗外,車在紅燈面前停下,路邊藍色便利店的燈光在雨水中變得模糊。

    她到齊木懷石料理時,剛好是六點半,進門處裝飾的錶盤分針被服務生撥到正下方。

    「您請跟我來。」

    紀箏頷首, 跟著到包廂門口, 門口跪著的和服女人讓她有些不適,林清川從包廂中推開門, 見她表情就瞭然, 叫那些服務生先退下, 不必再跪著服務。

    鬆了一口氣, 紀箏小聲吐槽:「日本這文化真讓人無法苟同。」

    雖然是春季, 服務員仍然先上了松葉蟹, 拆卸完整,鋪在青綠之上,各色刺身泛著冰涼的氣息,桃子酒裝在青瓷小盅中。

    紀箏先端著白子蒸蛋舀了一口,鮮嫩滑美。

    林清川在斟茶,笑問了一句:「味道如何?」

    「還不錯。」紀箏放下勺子,瞄到他右手旁顯眼的一份文件,隨口問道:「你剛下班嗎?」

    「不是,」林清川拿起那疊薄薄的文件:「這不是公事。」

    不是公事,那就是私事了,紀箏無意窺探別人隱私,點點頭沒再問。

    林清川反而拋出詢問:「小箏想看看嗎?」

    紀箏剛抿完一口桃子酒,聞言一愣,不解:「我看幹嘛?」

    「是關於你的私事?」

    「關於我的?」她更迷惑:「我能有什麼私事。」

    林清川起身俯腰把文件遞到她面前,坐回去搓了一把茶葉丟進茶壺:「看看。」

    紀箏滿腦子摸不著七八,翻過第一頁,入目讓她一怔。

    她捏著紙張邊緣的手漸漸收緊,蹙起眉,一行一行看過去。

    幾分鐘後,合上文件。

    「看完了。」林清川把斟好的一杯茶端到她面前。

    紀箏抬眼,視線落到他身上:「你為什麼要調查周司惟的家庭?」

    林清川沒想到她第一反應是這個,頓了一頓,笑:「你既然說喜歡他,我肯定得查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否則萬一出了什麼事,我不好和紀叔葉姨交代。」

    紀箏覺得難以置信:「所以呢?你就去調查人家的家庭,侵犯隱私,這是犯法的。」

    林清川圈在茶杯上的手指收緊,抬眸看她:「我不是要跟你討論這個,我是要你看清他是什麼樣的人。」

    文件被不輕不重地放到桌面,紀箏手拍在上面:「就憑這?」

    「這還不夠清楚嗎?」他面色淡然。

    紀箏面上是匪夷所思的神情:「這能證明什麼?」

    林清川笑意斂起,皺眉:「小箏,別打馬虎眼,這種家庭出來的,耳濡目染,能是什麼好人?」

    紀箏秀氣的眉蹙起,沒搭話。

    他繼續說:「他父親吸-毒又販-毒,難保他沒有沾染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否則十來歲父母雙亡,眾叛親離,他自己是怎麼活過來的?」

    「就算不說這些,小箏,你從小被保護的太好,不知道人心險惡,你怎麼知道他接觸你,不是貪圖別的什麼。這個社會想攀高枝的可大有人在,不能沒有防備心。」

    屋外,雨聲淅瀝,滴在後院竹林中,從罅隙砸到青石板,聲聲清脆。

    竹簾相隔的兩室,同樣安靜。

    周司惟手覆在扶手上,骨節用力到發白,垂著眸,神色無波無瀾。

    空氣中涌動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東西,頭頂高懸的吊燈仿佛變成了達摩克里斯之劍,隨時將他審判。

    一簾之隔,他終於聽到女孩子的聲音打破沉默:「清川哥,我知道周司惟是什麼樣的人,不需要你來告訴我。」

    林清川幾不可察向竹簾後側了一眼,不置可否的淡然語氣:「知人知面不知心,這種環境出來的人,慣會偽裝……」

    「清川哥!」紀箏瞳孔一縮,神色荒唐:「你怎麼會這樣想別人?」

    林清川張了張口,還沒說話,再次被打斷。

    「就算你想通過這些來判定一個人,」她翻動資料:「你的調查也太過有失偏頗。」

    「你只看到了周司惟的家庭如何如何,根本沒有看到他這個人,從小到大,是多優秀努力,比同齡人強出多少輩。他拿到的數不清的獎,首屈一指的卓越能力。」

    紀箏口氣認真,看著林清川,打開手機,調出搜索軟體:「他是南城市的高考理科狀元,全國青年計算機科技比賽,編程組金獎,算法組金獎,團隊組第一。」

    「其他的,我就不一一念了,」她滅屏手機:「清川哥,我認識的是他這個人,接觸的也是他這個人,你所列出來的這些所謂家庭因素,只能證明一件事——」

    紀箏頓了頓,緩慢而又堅定地道:「就是他比我想像中更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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