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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1:06:17 作者: 周鏡
    兩輛車在路中央相撞,自然造成了交通堵塞,後面人止不住抱怨,很快引來了交警。

    交警分別敲窗,讓兩位車主下車。

    紀箏目光跟隨著黑車上下來的司機,見他打開后座的門,將傘擋在車頂。

    車中的男人先邁出腿,隨後用手握住木質傘骨,整個人從車中下來。

    黑色襯衫,長身頎立,袖間搭著大衣。

    年輕,清貴。

    看清的一瞬間,紀箏整個人僵住,紙巾在掌心揪成一團。

    一切都亂糟糟的,和交警辯駁的大叔,趕來的拖車員,後面從車窗探出頭暴躁罵人的車主。

    然而她耳邊嗡嗡的,仿佛所有的喧鬧聲瞬間遠去,隔著雨霧,紀箏怔怔地看著雨中撐著一把黑傘的年輕男人。

    身高修長,衣著剪裁得體,側臉被絲絲縷縷的雨線模糊勾出,稜角分明,清雋冷漠。

    這是一張經常出現在經濟新聞和報紙上的臉,網際網路界的神話,科技新貴,年紀輕輕身價就高居富豪榜前排。

    他一出來,交警的態度都恭敬了幾分,尋來人速速開道。

    男人神情淡漠,從一片喧囂的嘈雜中走出,步履穩穩,仿佛被撞的車不是他的,而外面也沒有下雨一般淡然。

    他淡淡抬眸看過來,走到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是去麗江酒店的必經之處。

    紀箏聽到自己空蕩蕩胸膛里的一聲迴響。

    周司惟的視線隔空落在她身上,眉眼間沒有任何情緒,仿佛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紀箏的食指微蜷,動了動手。

    下一瞬,周司惟收回視線,抬步繼續往前走,道路寬敞,與她擦身而過。

    大雨驟落,他走她停,涇渭分明,六年時光像一柄利劍,劃出楚河漢界。

    他沒有再看她一眼。

    -

    紀箏到達酒店,成嘉嘉也已經到了。

    成嘉嘉是她的大學同學兼舍友,今天也來參加婚禮。

    酒店門口,成嘉嘉見到她眼前一亮,上來挽上她的手:「這麼漂亮,我都怕你搶了新娘的風頭。」

    「沒有吧。」紀箏朝酒店的反光玻璃里看了一眼,她今天穿了茱萸粉的襯衫和白色半裙,簡單又大方。

    「誰說你穿著了,你這長相披麻袋都漂亮。」成嘉嘉仔細打量她:「箏,我發現你在國外六年長變了不少,感覺和以前都不一樣了。」

    紀箏笑:「怎麼?你認不出我了?」

    「前兩天見的時候差點沒敢認,」成嘉嘉和她往裡走:「你說待會那些老同學還認不認得出——」

    說到這她戛然而止,瞄了眼紀箏的臉色。

    紀箏回看她:「怎麼突然看我?」

    成嘉嘉抿了抿唇,想問她知不知道那個人可能也會來參加婚禮。

    旁邊經過兩個男人,與她們擦身而過走上樓梯,其中一個人問道:「今天周司惟會不會來啊?」

    「不好說,」另一個人道:「他那麼忙,應該不會來吧。」

    「人家大學的時候牛,現在更牛,咱哥倆還是一普通人唉……」

    「那你能跟他比,風行科技兩年前市值就破千億了。」

    聊天聲隨著兩人上樓梯漸漸遠去,成嘉嘉欲言又止:「你和周司惟還有聯繫嗎?」

    紀箏手指一顫,想起方才雨中乍見的場景,酒店大廳香檳色的燈光從頭頂落下,她垂睫遮住光線:「沒有。」

    二人上了旋轉樓梯進了宴會廳,主桌上一群人簇擁著一個年輕男人,或奉承或拘謹。

    都是認識的大學同學,見到紀箏進來,頓時全部噤聲。

    當年南大的兩個風雲人物,一段戀愛羨煞旁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如今這場面,空氣有一瞬的寂靜,眾人尷尬地不出聲,紛紛轉移視線。

    紀箏也沒有想到,她和周司惟如今,會是這樣的情景。

    燈光明亮,空調暖氣舒適,小提琴手拉著婚禮輕柔的音樂,賓客觥籌熱鬧。

    只是,卻不是他們的婚禮。

    她與周司惟,形同陌路。

    第2章 楔子二

    今天婚禮的主人陳之安大學是藝術團的團長,紀箏那時候是藝術團的,和他關係很不錯。

    陳之安人緣好,婚禮來的大學同學不少,分了男女兩桌坐。

    新郎新娘來敬酒,紀箏端著酒杯站起來,笑著說祝福語。

    陳之安看了看旁邊,低聲歉疚道:「我不知道他會來,本來以為他那麼忙不會來參加的。」

    「沒什麼事,」紀箏笑笑,碰他的杯子:「新婚快樂,大好日子別皺著眉。」

    陳之安見她表情沒什麼異樣,想來也六年了,恐怕是自己想多了,鬆了口氣。

    他們轉向別桌敬酒,紀箏轉身坐下,把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

    因為喝得太急,嗆到咳嗽了兩聲。

    她從來很少喝酒,更別提這種度數高的白酒,咽下去的同時眼圈都紅了。成嘉嘉嚇了一跳,連忙過來拍拍她背:「箏,你沒事吧,這酒度數高你喝它幹嘛?」

    「新郎新娘的敬酒哪有不喝的道理。」紀箏唇角彎出一個弧度,視線落到不遠處的男人身上。

    他脫掉了外套,白衣黑褲,較之青年時期的冷,時光似乎把他的氣質打磨成了一種懾人的靜,單單是坐在那,就能讓周圍的氣壓全部低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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