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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0:50:22 作者: 樓西喵
這可是算命先生今天第一筆生意,慌忙拿起桌上龜殼起了一卦,接著喜悅驚呼:「哎呀!這卦象可是難得一遇的大吉啊!閣下可是個大富大貴之人!今後必是財源廣進,家宅興旺,兒孫繞膝,姻親美滿啊!」
年輕人雙目微眥,算命先生卻對那副卦象愛不釋手,這樣好的卦象從他十幾歲學算卦起就沒見幾回,眼前這年輕人居然有這等福氣,還真是難得!
忽地,一錠頗有分量的銀錠子丟在了桌上,那年輕人起身就走什麼也沒說,先生一臉困惑,他還沒給細細解卦呢這人怎麼就走了!算命先生嘟囔兩句,又低下頭去看那卦象,愛不釋手地撥弄著感慨:這年輕人還真是好命啊!
拐驛站兩條街的巷口,剛才還哭哭啼啼的小丫頭一改先前之色,面無表情將手中的風車就地一扔,向著眼前的男人冷色道:「人沒錯,就是他。」
是夜。
丹陽城徹夜燈火通明,開市這三日客似雲來,夜裡也是生意不斷的。
大宸西境素有這樣一句童謠:一座丹陽城,兩處黃金宮。童謠中所言兩處黃金宮,一處是駐守西都的安王爺的府邸,另一處,便是西境首富陳傳祖家的院落。
王府常人自然不得見,但陳府的闊氣可謂全國皆知,陳府出來的客人都說,陳家地上都是金磚鋪就,房屋樑柱上全都嵌著貝母珍珠,就連迴廊的柱子都是金漆刷出來的,襯著寸長寸金的月柔紗帷幔,整座府邸無一處不透露著富貴二字,可讓聽聞之人遐想綿延,繼而時刻嚮往自己何時也能進一進那陳府,見見陳家究竟是怎麼個潑天富貴樣兒。
此刻,這座美輪美奐的宅院最高處的塔頂之上,身著夜行衣的四人悄無聲息地潛伏著。院中的迴廊上,陳家的護衛們腰佩長刀巡防,在隊列轉影牆的片刻,四人騰空而起,像是輕巧的雀鳥落在了更加低矮的房頂。
黑紗覆面的四人隱在房檐暗處,其中一人低聲道:「白日小十七已經看清,來人確實是西番王爺坤圖司,身後商隊的箱子上都標著火器營的圖樣,看得出裡面裝的不是一般物件。」
另外三人靜靜聽完,一人接道:「我與十二盯著驛站一整天,確認傍晚時他們借著晚市的由頭出了門,一路行至陳家後院處進了門。」
名為十二的黑衣人側頭看向身邊:「十一,你和阿七一直盯著,可有什麼發現?」
身邊消瘦的十一略揚了揚下巴,向不遠處華美的院落看去:「去了那邊。」
「分開行動。」十二順勢安排起來,「阿九和十一去院子裡盯著,我與阿七找找書房,上面要的是通敵的書信和罪證。」
護衛走迴廊,十一與阿九便如影子一般,悄無聲息地翻進了那所院落的房檐之上。
這院子不似陳家其他房間那般金碧輝煌,翠竹與流水倒顯得雅致非常,他們落腳的房間燈火通明,屋中更是絲竹管弦悠揚不絕,十一摸索著將屋頂的瓦片掀開一處,與阿九兩人透夾縫看了進去。
陳傳祖位於首座,酒色已然將他的身子禍害的不輕,身軀肥碩不說還氣短喘息,此時他正舉杯向左手邊上賓之位敬酒,坐上之人赫然是那赤須番人,其身邊還有個青衫公子作陪。
屋中宴席已然到了尾聲,樂班舞女陸續往外撤離著屋中難免有些喧鬧,聽不清屋中之人說話,阿九壓著嗓子低低道:「屋中作陪的便是陳傳祖,倒是比畫像上還胖些,坤圖司身邊的那個……看著像是陳傳祖的幼子,陳逸。」
陳家一直長子當家,今日見坤圖司倒賣火器這般重要的事情反倒叫了幼子來,屋頂上的二人俱是不解。
房中燭火透瓦縫映在二人臉上,阿九呆呆看著十一,不多會竟驀然笑了起來。
十一皺眉看去,只聽他湊近說道:「你那雙招子燭火里都白的發亮,下次夜探該連眼圈都塗黑了才行。」
這般情景,阿九有心思調侃十一卻沒心思接話,自然阿九也知道他的性子,遂自言自語往下絮叨著:「白日那給你算命先生想來也是個半吊子,你我這般身份隨時都要沒命的,哪來什麼兒孫繞膝、姻親美滿的說頭。」
他這感慨屬實莫名,十一正要出言提醒,屋中卻亂了起來。
那陳逸先是打翻了面前的酒盞,面紅耳赤地倒伏在桌案上,陳傳祖連忙起身卻不是去扶兒子,而是跟坤圖司拱了拱手往屋外退去,很快屋頂上的二人便知道陳傳祖為何要這幼子來陪坐了。
阿九看著衣物被撕剝殆盡,讓坤圖司強壓在身下羞辱的陳逸冷笑著:「陳傳祖還真是夠捨得啊,親生的兒子也肯給番人糟踐。」十一早已避開了眼睛,覺得胃中淤堵的有些噁心。
陳逸嘶啞的低吼伴著絕望的哭喊聲,聽得人脊背發涼,然而整座院子下人都被清空,沒有人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除了屋頂上的兩人,也沒有人聽得見他的求告。
陳府書房方向升起一朵極不顯眼的亮光,阿九抓住十一的手腕低呼:「快!書房那邊出事了!」
二人如夜間蝙蝠般,踏著陳家護院「抓賊」的呼喊聲,在陳府屋頂極速掠穩穩落在書房之前。
黑色面紗還戴在阿七的臉上,只是他頸間的鮮血染紅了前襟,一雙眼睛死不瞑目地大張著。
「出什麼事了?」十一質問著看向十二,院外護衛圍攏的聲音越來越大,此時再追究出了什麼事情顯然不合適,他箭步跨至阿七屍身前扯下標識身份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