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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0:39:49 作者: 夜宵吃燒烤吧
我把我的疑問宣之於口,這次回答的是老媽了。老媽臉上的表情也很勉強。她跟我說,他們這一趟可能得走一個多月。她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家。
我說得了吧老媽,我都十七了,還能一個人餓死在家啊?你要實在不放心我,我可以去外婆家。還能順便照顧一下她老人家。
老媽跟我瞪眼,說你這熊樣不讓你外婆照顧就不錯了,還照顧你外婆?不用說了,快去收拾東西。票我們都買好了。
就這樣,我就被爸媽莫名其妙地帶去了海城。
去了海城之後,我們果然是住進了張娜在海城的房子。大姐那時候工作還在上升期,平時忙的,也見不到她的人影。我和爸媽還有嚴鹿瞳就在她家待著,爸媽帶嚴鹿瞳認字,我坐在旁邊看書。
我們到了海城,爸媽卻完全沒有要帶嚴鹿瞳外出求醫的意思。我們一家人在姐姐家住了有小半個月,等到元旦之後,才返回黑水。
「……我就走了半個月。回到學校之後,就感覺那個學校已經不是我之前念的那所學校了。」
我把煙屁股碾在了菸灰缸里。
「我高中的時候……和班裡同學關係處得還算不錯吧?我這個人,嗯,反正就挺繼承我媽的熱心腸吧?大家有什麼事情就都願意跟我說。」
我回學校之後發現班裡的氛圍很不對勁。我不太好描述那種不對勁,大概就是下了課原本會鬧成一團的班級,如今卻變得靜悄悄的。人們三兩聚集在一起,蜷縮在角落竊竊私語。每當我路過他們身邊的時候,熱情的招呼迎來的確實謹慎懷疑的表情。
我去問當時是班長的吳陽。他支支吾吾說班裡什麼事都沒發生,讓我不要瞎想。
起初我也沒在意,只是以為可能是大家要高考了,壓力比較大。但是很快,我就意識到了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那是一群人相互糾葛的暴力。
之前說過,我高中的時候有個脾氣和行為都很古怪的同學,叫作潘建明。他是一個不善言辭的木訥的人,常年把自己裹在校服里,像個巨大的蛹。而他本人則躲在蛹里窺視我們這個班級。
潘建明是半路轉學到我們班的,他原來在附近一所私立高中念書。
民辦里的睿華,公辦里的七中。這兩所學校都是黑水市里相當有實力的重點中學。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放棄環境更好的睿華轉來黑水七中。
總之這個人是在我們班裡安頓下來了。除了人有點孤僻之外,他身上倒是沒有其他可以指摘的地方。
我和潘建明當過一段時間的好兄弟,後來因為一些原因分道揚鑣了。
和他交朋友說來也算是機緣巧合吧,別看這小子平時不是很愛說話,但他有一顆悶騷的心。
我們學校的校園很大,在宿舍樓和食堂之間有一個破破爛爛的小花園。那地方綠化很好,我有時候中午放了課故意不回家,跑到這個小花園睡午覺。那天就是這樣,我照常來到我的「秘密基地」,正好遇到了在這裡吃午飯的潘建明。
潘建明的午飯很簡單,學校超市里三塊錢一個的桃李麵包。而這三塊錢里,他分了五毛的給小花園裡的麻雀。
當時我就覺得,別看潘建明這小兄弟平時蔫了吧唧的,這人有愛心,喜歡小動物,能處。
可能因為我的老媽就是個特別熱情外向、善於跟人打交道的大姐。我和姐姐或多或少都繼承了老媽的社交特質。從小到大,只要我有心思和一個人打交道,幾乎就沒有和我混不熟的朋友。我開始格外關注潘建明在班裡的一舉一動,帶他參與班裡的集體活動。這一來二去,我們兩個也就漸漸熟悉了起來,雖然他還是不怎麼喜歡在公共場合發表自己的意見。但好歹人已經不像從前那麼陰鬱了。
我從海城回到黑水,臨啟程的時候買了一箱子蝴蝶酥帶了回來。回黑水後第一天上學,我就把這箱子蝴蝶酥帶到了學校,想著當特產給分掉。
我把特產背到了學校,幾個和我關係最好的兄弟自不必說。我一把箱子放在桌子上,還沒大手一揮瀟灑地讓他們自己拿,他們便已經很自覺地嘻嘻哈哈湊上去開始掏東西了。
這群餓死鬼投胎的,我笑著作勢要揣離我最近的韋行。這小子眼尖,嗷嗷叫著閃開了,一邊喊「張耶殺人啦!」「張耶殺人啦!」,一邊滿班亂竄。
這個時候我察覺到不對了。
韋行是我的朋友,我很了解他。他這人長得不高,一米六多的小個子,雖說這個身高對於男生來說有點矮。但是他人胖乎乎,臉上也常掛著笑,整個人跟年畫娃娃似的。
可能是有外貌的加持,加上他本人也一團和氣,脾氣不是一般的好。所以我們班上的大部分人都和他關係不錯。往常要是韋行鬧笑話了,班裡准已經鬧哄哄成一片了,全是起鬨的。
然而今天不是。
班裡依舊亂鬨鬨的。
在這種亂里,才更能看清孤島。
班裡的每個人都在和其他人交流。他們三五湊做一堆,說笑、討論題、商量午飯吃什麼。
在這片人的海洋里,潘建明是那個孤島。
我定了定神,撥開箱子旁邊鬼叫的朋友,把箱子抱起來就要往潘建明身邊走。
韋行在發現我並沒有要追他的意思的時候,就已經一溜煙竄回來了。
他看見我要往身邊走,一把抓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