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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0:39:49 作者: 夜宵吃燒烤吧
    招魂並不是什麼難以完成的玄學儀式。用海富的話說,這算是這行里比較基礎的功課,但同時這也是最考驗人的功課。就像是蛋炒飯之於廚子一樣,它簡單、基礎,隨便來一個人,只要掌握了流程就可以做。但是想要做好,又不是那麼容易,很考驗處理這件事的人的能力。

    我跟海富開玩笑,那你能力怎麼樣啊?

    「我?」海富挺意外的,他沒想到我會這麼問他。被我質疑了他也不生氣,只是笑呵呵地讓我看好。

    海富把招魂用的一系列道具都備齊:我們先是去了壽衣花圈店買了點香燭紙錢,又到超市的乾貨區帶了包幹紅棗回來,等到東西都備齊全。樊宇那邊卻出了大簍子。

    「……陽陽的媽媽在他三歲那年去世了。前兩天老爺子因為陽陽出事進了醫院,看樣子似乎是不大好了。這兩天他父親和他後媽,還有他那幾個姑姑伯伯都忙著在老爺子床前演孝子賢孫呢。根本沒人答應回來幫袁陽喊魂。」

    樊宇坐在袁陽家客廳里的太師椅上,臉上一片慘澹。

    「袁老先生住院了?」怪不得我們幾次來袁陽家,偌大的別墅里只有袁陽和樊宇兩個活物在此生存。「那袁先生外祖家呢?沒有阿姨舅媽之類的長輩嗎?」我問樊宇。

    「哎……」樊宇重重地嘆了口氣,「陽陽的媽媽去世就是因為她回娘家,結果在娘家發生的意外……人本來就少,早就都沒了。」

    我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這袁陽真的有夠倒霉的,只是演個戲而已,誰知道就替祖宗挨了陰差的板子?他丟了魂,想要喊魂救命,結果舉目四顧,卻連個願意幫他喊魂的親人都沒有。

    海富聽了這個消息之後就一直一言不發。我猜他是在盤算下一步如何進行。果不其然,在我問了樊宇幾句袁陽家的現狀之後,海富坐直身子,終於張開了他那張金貴的嘴。

    「袁先生結婚了嗎?」

    樊宇被他突如其來地發問嚇了一跳,但反應仍舊很快,「還沒呢!我們袁陽是愛豆出身,公司規定不能隨便結婚的。」

    「哦。」海富點點頭,又問:「那女朋友呢?女朋友有嗎?」

    「這……」樊宇的臉上浮現出了為難的神色,但也只是短短一瞬。他嘴裡倒還是那一套說辭,「我們公司的藝人都簽過合同,在公司就職期間需要服從公司的安排,是不可以有私人戀情……」

    「不好意思,樊先生。容我打斷一下。」海富把手裡的茶杯放在了太師椅旁邊的硬木桌上,語氣強勢了不少,「您現在對我們的隱瞞只會導致更糟糕的結果。我希望您可以坦誠一點,跟我們說實話。不然我們也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他說話的時候,還偷偷朝坐在一邊的我擠眼睛。我看他那副樣子,心下瞭然,這是要扮紅白臉了,我是那個圓場的。

    海富的語氣不算好,說出來的話也不是很客氣。樊宇一聽就黑了臉,他站起來剛想對著海富發飆,我就咳嗽了一聲。把樊宇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樊宇扭頭看我,我揚起一個笑臉打哈哈,「樊先生你別那麼激動嘛,海富他也沒別的意思,咱們現在不是找不到能喊魂的女性長輩麼,那平輩說不定也能將就著用。玄學上的事情麼……都是不定的。況且你跟我們說,我們兩個也不是那種會出去瞎說的人,你看我和海富,我們兩個誰像會追星的人啊?我倆連微博都不上的。」

    樊宇其實也不想跟海富發火,畢竟這位爺是他費盡周折才找回來的。他剛剛那通脾氣,我猜應該也不是真的。如果他真的有意向我們隱瞞袁陽的情感情況,那就應該直接告訴我們沒有。畢竟這種事情,我們是沒辦法查證的不是嗎?樊宇能把袁陽捧到現在的地步,這個人絕對不會是個什麼喜怒都掛在臉上的「坦誠」人。

    他先是用遲疑猶豫這種方法告訴我們袁陽確實有感情對象、又假裝發火來警告我們不要往出說。我們三個坐在袁家大廳里唱了這麼一出大戲,樊宇把他的意思傳達給我們,我們做出了相應的保證。接下來,就不用這麼繞彎子了。

    「哎,得了!」樊宇坐下來,垮下臉來,「不弄那些彎彎繞繞的了,您二位知道了甭說出去就成了。我們袁陽是談了個女朋友,我也見過一面,那女孩姓魏,叫魏藍玉。要不是她,袁陽也不至於出這檔子事。」

    「魏藍玉?」海富重複了一遍,「哪個魏?」

    「魏惠王那個魏。」樊宇嘆了口氣,「他倆……忽然就談起來了。有的時候我都忍不住想,這個魏藍玉是不是給袁陽下了什麼迷藥啊?陽陽以前從來都對女孩淡淡的,這次是邪了門了,愛得跟什麼似的。」

    據樊宇所說,大概是去年過年的時候。袁陽陪爺爺去老友家串門,就認識了魏藍玉。這女孩是爺爺老友的一個遠方表孫女。兩個人一見如故二見傾心,三見就眉來眼去愛得至死不渝了。而那時候,樊宇正在酒席上跟公司領導喝酒喝到胃出血。

    「我一開始也勸過,也拿公司的規矩壓他。結果這小子就是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還說什麼賠違約金唄,反正他賠的起。」樊宇鬱悶,他絮絮叨叨地念了袁陽幾句,似乎猶嫌不解氣,又小聲罵了兩句。

    「其實吧,我一開始也不是都傳的經紀人。我最早在別的娛樂公司工作,不過混得不怎麼如意就是了。後來跳槽到都傳。我和袁陽……哎,我媽和袁陽的媽媽算是手帕交吧。她們兩個以前是同學……我和袁陽也算是髮小,他比我小個幾歲。從大學畢業出來之後,袁陽說想出名、想往娛樂圈發展。我就運作了一下,讓他進都傳,再到我手底下待著,省得那些髒心爛肺的欺負我這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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