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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0:39:49 作者: 夜宵吃燒烤吧
    等我擦了汗,他搶在我說話之前先比了個「噓」的手勢,要我跟著他走。我定定神,清醒了一下,瞧瞧從床上翻下來穿上鞋,跟著海富出了屋子。

    走出屋子進入院子,我先是愣了一下,在我們兩個的兩側,廚房和小柚子愛生活的臥室都亮著燈,之前老張倒是說過,他老婆馬大姐就是看見了小柚子臥室的燈才瘋的,那廚房的燈亮著是幾個意思?是老張半夜餓了,回來給自己燒夜宵吃?還是說海富覺得只亮一邊燈,不夠對稱?難道他還是個強迫症患者?

    不待我胡思亂想下去,海富在我耳邊說了句:「腦袋湊過來,閉眼。」

    我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臉上的表情很嚴肅,並沒有跟我開玩笑嬉鬧的意思。於是閉上眼睛,把腦袋伸了過去。

    伸過去之後,我感覺有什麼涼颼颼的東西被抹上了我的眼皮、人中、耳朵和嘴唇,仔細聞聞,空氣中還帶了點青草的味道。抹完之後,海富又小聲對我說了句可以了,我才睜開眼睛。

    睜開眼睛後,眼前的景色並沒有如我想像中的一般大變樣,雞窩還是雞窩,缸還是缸,海富也沒有變成石頭人。

    「有什麼不適應的地方沒有?」海富觀察了我一陣,小聲問我。

    我搖搖頭,我說,「我覺得我現在挺好的。」

    「那就行。」海富微微一笑,他塞給我一隻鏡子,就是那種看起來很有年頭,塑料外殼的化妝鏡,那化妝間的正中央貼著一張紅紙,上頭筆走龍蛇寫了一串大字。

    「那隻鬼現在在廚房裡,一會兒你就抱著這隻鏡子,躺到小柚子愛生活的床上去。只能平躺,鏡子必須舉在胸口,我沒喊你起來,你就無論如何都不能起來。」

    我雖然不解於海富這麼做的原因,但緊急情況下,聽專業人士的總沒錯。我三兩步進了小柚子愛生活的屋子。這屋子裡空空蕩蕩,一張的破破的床、一張破破的字台,和一隻巨大的大衣櫃便組成了這屋子裡全部的陳設。

    我為了方便起來跑路,也沒脫鞋,心裡對著小柚子愛生活念了句對不起,哥們也是迫於無奈才穿鞋上你的床。之後就按照海富的囑咐躺在了小柚子的床上。這屋子裡的光源是一盞燭台,火光忽明忽暗,無端地生出些詭異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也不知道究竟是過了多長時間——總之,這段時間對於我來說就好像是一個世紀那樣漫長。我終於聽見了海富那邊的動靜!

    起先,是一個女人的驚叫,再接著就是一個男人的悶哼。海富在廚房那邊朝我大喊,張耶,快鑽進床上的被子裡去!

    我一直等著這一刻,在聽見他聲音的瞬間,我便已經保持著鏡子貼在胸口的姿勢鑽進了被子。一陣莫名的恐懼襲擊了我的大腦——我感覺,就在我鑽進被子的後一刻,有什麼東西趴在了我的身上。

    那東西在我身上停留了只有短短一刻,就像是被燙到一樣跳開了。我縮在被子裡不敢吭聲,沒過多久,就聽見海富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可以出來了……你怎麼樣?」海富問我,「沒被那東西抓到吧?」

    我從被子裡鑽出來,低頭一看,手裡的鏡子上出現了一個漆黑的手印。

    「看起來它碰到鏡子了。」海富長舒了一口氣,「這樣就沒問題了,事情已經解決了。」

    海富把我從床上拉下來,他吹了字台上的蠟燭,又去廚房關了電燈。我們兩個回到主屋裡,我睡了一覺,倒是精神很足。但海富熬了一天,臉上的疲倦是遮也遮不住的,我也沒好意思攔住他讓他給我解釋,就眼睜睜地看他倒在炕上,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由於昨天晚上的折騰,我和海富起得都挺晚得。我稍微好點,九點多老張來敲門的時候便醒了,海富則一覺睡到了十一點才起。

    他起床的時候,我和老張正在院子裡坐著閒聊。他揉著眼睛從屋裡走出來,看見老張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您愛人或者您嫂子,是不是傳承過什麼梨園的手藝?」

    梨園就是唱戲的行當,老馬聽了之後眼睛都紅了,他問海富怎麼知道的,他嫂子董白芳的家裡就是唱戲的,他嫂子也學過一點,以前逢年過節,他嫂子心情好就愛翻出家裡傳下來的行頭唱兩句。

    海富聞言瞭然地點了點頭,他從他那個大背包里掏出個紅紙包遞給老張,讓老張把這東西給他愛人帶在身上,過些日子他愛人便能緩過來一些。他們兩口子還能好好過日子。

    老張四十多歲一個漢子,聽了之後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一番。海富倒沒什麼多餘的表示,只是收拾了一下東西,就帶著我要往市里走了。

    車上,我問海富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下海富倒是不藏著掖著了,很痛快地就給了我一個解釋。

    海富說,白茶不苦身上那個,是小柚子愛生活,但又不完全是小柚子愛生活。

    就在我和老張聊天地時候,海富仔細地搜索了小柚子愛生活房間。他發現其房間裡那張大衣櫃的角落裡,有一行戲班的刻字,由此便推出這可能是只曾經屬於戲班子的老物件。最後又在衣櫃的夾層里發現了一套戲服。而這套戲服,就是白茶撞鬼的罪魁禍首。

    「那戲服上應該寄居了一個死了很多年的老鬼。他死的時候可能相當失意,做夢都盼著成為大家爭相捧供的角,並且死的樣子……也不太美觀。按照我們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死了都想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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