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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0:37:16 作者: 無虞
    這次甚至沒有成型的藉口。

    他只是想起林蕪的某個眼神,想起那雙在陽光下映了梧桐樹影、笑意盈盈的眼睛,就被陡然加重的心跳挾持,鬼使神差地咬住了那作亂的舌尖。

    小狐狸大約沒想到會被反咬一口,短促地抽了口氣,下意識來抓他的手討饒——就成了理性陷落的最後一根稻草。

    起初林蕪還沒有意識到哪裡不對,只當秦殊是像平時一樣順著他的意思陪他玩,還有餘力仰頭回吻,循著細碎潮濕的電流感哼唧出聲——直到頸後的手漸漸變了位置,轉變成稍一用力就能扼住他呼吸的姿勢,他才猛地回過神來,喉結一滾,本能地想要掙脫。

    扼著他喉嚨的手似乎緊了緊,卻又很快鬆開,近於繾綣地緩緩上移,撫上他發燙的側頰——然後他突然意識到,秦殊的手心是熱的,與慣常的溫涼截然不同。

    「哥……」

    秦殊就揉了揉他的耳垂,示意自己在聽。

    這樣真實的回應讓他鬆了口氣,模模糊糊地想他哥大概還是清醒的,就有了恃寵而驕的底氣,破碎又含混的字句溢出來,耍賴似的說哥哥你太兇了,接吻又不是打架。

    秦殊「嗯」了一聲,順著他的意思放緩動作,輕輕吮他下唇,心裡的念頭同溫情毫不相干——他在想這樣兩廂獨處的私密場合,如果自己真的失控,會不會悄無聲息地鬧出人命來。

    卻也不全是心有餘悸。

    林蕪對他以假亂真的溫柔食髓知味,一吻歇止時還有些不滿,意猶未盡地湊上去,卻被一根手指抵住了唇——秦殊退開些許,垂眸看著他,語氣如常溫和,平穩得仿佛這個吻從未發生:「不鬧了,睡覺好不好?」

    「不好……」小狐狸就眯起眼,說話間嘴唇開合,有意無意地蹭他指尖,被他話里只有彼此知道的威脅意味勾得心癢,索性張口含上去,在修長的關節處繾綣地舔舐——這是一種有些犯規的調情方式,出格在於他並不直面對方,而是略微偏過頭,將那根手指含進溫熱的腮側,然後勾起舌尖去蹭關節側沿。

    於是從秦殊的角度,就能看清他柔軟的舌尖如何動作,是怎麼一點一點舐過自己的手指,又翻起怎樣蠱惑人心的艷色來。

    濕而溫熱的,有些燙。

    少年墨藍的眼眸落了光,折射出細碎晃動的水色來,帶著某種澄明的脆弱感,像討好主人的無辜寵物,又像將壞心思藏在天真皮相下的小騙子——秦殊試著抽出手指,卻被小騙子先一步洞悉意圖,咬著他的指骨不讓他抽離,甚至抬起眼眸來看他,淡色的眼睫在燈光下呈現出毛茸茸的質感,就更顯得純善無辜,勾起人不可見光的褻瀆欲。

    秦殊並不喜歡這種變相剝奪主動權的引誘,眉梢微抬,抽離不能便索性更深地探進去,在少年脆弱的喉嚨口摩挲,輕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算作預警,然後驟然用力,扣著舌根深處的軟肉按下去,逼出林蕪猝不及防的嗚咽。

    「不鬧了,」事後卻還要做好人,揉著少年顫抖的後頸故作安撫,「聽話。」

    林蕪被一瞬而起的乾嘔噎得說不出話來,蜷著身子咳嗽,在枕頭上蹭乾淨了生理淚水才肯抬頭,不管不顧地蹭進他懷裡:「少小看人了,我哪有那麼不行……」

    也不知道是誰說話都帶了哭腔。秦殊失笑,正想哄他兩句,卻被抓著衣襟打斷了——林蕪發燙的手心覆在他胸口,像發現了什麼不可見人的罪證,話里分明還帶著濃重的鼻音,笑意卻要滿溢出來,明晃晃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哥哥,你的心跳怎麼那麼快呀?」

    後來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發生,林蕪其實有些記不清了。

    只記得他沒有給秦殊辯駁的餘地,在對方開口前吻了上去——事後想起來,那其實是很不明智的。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太迷戀秦殊眼裡一晃而過的晦澀情緒,不悅,煩躁,暴戾——隨便什麼,在斯文克制的皮囊下顯露分毫,就足以讓他心神迷亂,本能地渴求更多,將自己藉由親吻送進獵人的圈套,對潛藏的危險甘之如飴。

    他不確定自己是低估了秦殊的自制力,還是高估,回過神來時主動權早已傾覆,青年俯下身來親他,繾綣廝磨間說出的話溫柔又殘忍,問他想要什麼,自己說出來。

    求而不得的貪念像附骨的毒,燒得他呼吸都在抖,不知不覺說了實話,抓著對方修長漂亮的手,在無名指冰涼的戒圈間摩挲,含含糊糊地小聲央求,說要抱,也不止。

    秦殊就吊著他,對他的示弱與求饒置若罔聞,直到理智終於在漫長博弈中陷落崩解,他被本能驅使,撒嬌似的叫了哥哥,用年幼者的立場去討寵,他的好兄長才終於讓他得償所願。

    貼上對方手心的那一刻,他才驚覺自己有多燙。

    「哥哥……」

    -

    林蕪縮在被子裡,用柔軟的布料擋住半張臉,像刻意逃避空氣里彌散的曖昧溫度,目光卻又忍不住黏上秦殊,看著他抽了紙巾,垂眸細緻地拭淨那隻被他舔吻過的手,動作不急不緩,仿佛不過是在擦去無意間濺上手背的茶,或者別的什麼無關風月的東西。

    太不公平了。

    為什麼明明是對方先反常地亂了心跳,到頭來崩解被動的卻還是他——林蕪在迷濛的思緒里嘗出幾分懊惱,又不想表現出來、顯得自己得了便宜還賣乖,只好心情複雜地蹭過去,躲在被子裡討了個膝枕,像蜷在主人腿上生悶氣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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