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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0:06:41 作者: 少年之上
陳芸想想那場景,謝奕依然還是家裡食物鏈的最底層,被欺負的嚶嚶嚶,也是美好的讓人顫抖啊。
謝奕撓了撓頭,有點笑不出來了。
他之所以突然這麼心血來潮,就是年後川府發生了一件比較轟動的案子。
當地有一戶姓李的人家,男人是殺豬的屠戶,總是喜歡喝完酒打人,連續兩任老婆都受不住他的折磨,相繼早早過世,第三任老婆遲遲娶不上,沒有人家敢把女兒許給他。
於是李屠戶便只能喝完酒打孩子出氣,唯一的兒子總是護著兩個妹妹,於是經常被李屠戶打的遍體鱗傷,有一次李屠戶又喝醉酒打兒子,一下子失手,把親生兒子又打死了。
兩個女兒既擔心恐懼自己接下來要被打死,又痛恨李屠戶,殺了她們的母親和哥哥,於是在一次李屠戶睡覺時,合夥把李屠戶綁在床上,用枕頭悶死了。
兩個女孩殺了親爹後更惶恐了,席捲了家裡的錢財就去投奔鄉下的舅舅家,直到李屠戶的屍體在家裡腐爛了才被鄰居發現。
縣衙的捕快去李氏兩個女孩的舅舅家探問時,兩個女孩兒吃不住嚇,便迅速承認了,一時之間整個地區都譁然。
李屠戶的惡名在當地本身就是鼎鼎有名的,人稱「李屠妻」,妻子兒子都親手被他打死了,卻是死在了自己的女兒手中,也算是報仇雪恨了。
按照大秦律法,兩個未到及笄之年的女孩兒殺了人,是要判刑舂的。刑舂是專門對婦女犯罪施用的一種刑罰。
在施以黥、劓等肉刑後押送官府或邊境軍營,服曬穀、舂米之勞役。
這樣一來,兩個小女孩的一輩子就都毀了。但是縱然「法不容情」,但是兩個孩子總還是可憐的,讓人唏噓不已。
謝奕判完案子後,也不免想到,這世道女子總是弱勢的一方,將來為自家女兒尋夫婿時,一定要好生擦亮雙眼。
並且,做為女子最好是像阿芸一樣,自己剛強些,這樣才能不管在什麼環境都能活的好。
不提謝奕的思想升華的另陳芸也驚喜,一到春天,謝奕的工作就陡然忙了起來,經常晚上回來也宿在書房。
春天的時候,朝廷重新恢復了北方的稅賦,不僅北方地區的百姓怨聲載道,各縣市官員徵稅的壓力也都大起來了。
如今沒有南方的稅賦頂著,北方的稅賦是有壓力的,必須上繳的稅賦要能滿足全國一半的經濟運行,這數量可是相當的龐大。
大旱之後,北方雖然也恢復了近兩年的時間,但是朝廷的救濟糧款到位情況不同,加上官員們層層盤剝,真的分到百姓手中能夠滿足日常生活的錢糧很少,杯水車薪。
很多在大旱時期沒有緩過來的百姓餓死,或者成為流民,四處逃荒,留下了不少荒地,但是朝廷徵稅的指數並沒有降低,作為當地官員,如果完成不了業績,無法如數上繳規定稅款,就會影響考評和升官。
而且因為很多地區百姓少掉近三分之一,大量田地荒蕪,因為大秦律法,稅賦和土地田畝數掛鉤的,一般農戶也不敢開墾土地,承受不住高額的稅率。
這樣一來,如果如實上報,表示無法完成往年的稅賦征繳,朝廷到時候就會派專人調查,也會很容易發現當初救濟糧款沒有落實和發放到位,這才導致大量農戶餓死或者流離他鄉的事情。
救濟糧款的事牽扯太廣泛又太複雜,認真查下去從上面到下面基層的官員,誰也不能獨善其身。
為了不東窗事發,只能將收繳的稅賦維持在往年同等水準,加重秋天要徵收的稅賦,從農民手中把少掉的賦稅收回來。
春夏正是農忙季節,謝奕帶天天加班著人在田間地頭走動,尋行鄉間,勸課農桑,恪盡勸農職責。
他去下身子去尋訪,就很容易發現,現在種田的農戶和地畝數,與他手頭資料里的戶籍數對不來。
按照每戶人口加上所種田畝數,與要上繳的稅賦差異很大,實際上收不了那麼多錢糧上繳國庫的。
「什麼?課以兩倍重稅?」
謝奕聽著議曹大人徐懷遠的話,有點難以置信的再次問了一遍。
「沒什麼,總之最後我們肯定會一分不少的把錢收上來。」
說不定還有得賺。
徐懷遠呵呵笑著拍了拍謝奕的肩膀,不再和他多說什麼。
對於手段還生嫩的謝奕,他們都不太在意,反正好好供著就行了,人家有個背景強硬的親爹,三年後是妥妥往上升官的,不用操心。
他們自己卻還要好好打點上下關係,面上的政績自然不能做的不好看。
誰願意自己轄下稅賦都收不起來,人口數越來越少呢,這不就是赤,裸,裸的表示自己無能,無法擔當大任嘛。
因而大家不是一個起跑線的,目標和想法也不一樣,自然本地其他官員和謝奕是走不到一起去的。
其他人皆見怪不怪了,地方本來就有地方的思路,要靈活變通。
這兩年北方的農民大部分都恢復的差不多了,兩倍的稅使使勁兒也能收上來,再從其他地方擠一點,保證完成任務,所以北方大部分地區的官員都不太當回事。
謝奕卻覺得整個三觀又被刷掉一層,他們就這樣隨隨便便的輕易開口就是兩倍的稅,根本沒有人在乎交完稅賦後,剩下的糧食夠不夠當地的農戶維持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