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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9:58:50 作者: 嫁酒
    橋上裝飾了很多彩燈,每逢整點兩側還會噴出無數條水柱,彩燈的照耀下,似是流動的彩虹徐徐墜入橋下的上橋河。

    上橋河晚上要比白天絢爛,所以他倆先去了趟旅館。

    段之願很久沒見過吳真了,張昱樹去店裡,她也沒跟著,就坐在吧檯里和吳真聊天。

    兩個人聊得熱絡,吳真突然告訴她小芊上個星期辭職了。

    「那孩子這些年一直跟在小樹身邊,一開始和其他人一樣,後來出了那事,小樹幫忙出了頭。」

    吳真嘆了口氣,說:「小姑娘嘛,遇到英雄救美就容易動心,平時也總過來幫我的忙,但小樹一直拒絕她。」

    「這次你回來了,她也就知難而退了。」

    段之願十分清楚小芊的心理。

    因為她當初的心理過程也是這樣,等反應過來時,早已經淪陷在張昱樹為她營造出的世外桃源里了。

    他那個人,凶是凶了點。

    但他是個好人。

    就比如為了幫路遙隱瞞被欺負的事,即使自己被退學,他也選擇緘口不言。

    又或者是當年胡佳冤枉她偷了MP3,張昱樹第二天就把MP3找到。

    ……

    這些事,他做的不露聲色,也不求回報。

    甚至做事的方式屬於兩頭不討好。

    可他全然不在乎。

    他長著一張生人勿近的面孔,內心比任何人都熾熱。

    「對了願願。」吳真告訴她:「小芊走的時候跟我說了很長時間話,你想聽嗎?」

    吳真說:「你們小姑娘心思太細,要是你不想聽的話阿姨就不告訴你。」

    「我想聽。」段之願說。

    飯店服務員也不簽什麼合同,小芊回宿舍收拾了幾件東西,背著包就走了。

    臨走時又來到旅店跟吳真告別。

    其實小芊的存在對於吳真來說,一直是心頭的一根刺。

    這麼些年,她知道她兒子心裡一直都有段之願,好不容易盼到人回來了,她很害怕會因為小芊而發生變故。

    所以小芊辭職對她來說是件好事,臨走時就多聊了幾句。

    小芊跟她說:「我知道樹哥一直都不喜歡我,但我其實還挺自信的,因為店裡的其他人都對我很好,也經常誇我長得好看。」

    「我以為只要我經常陪著樹哥,聽他的話不給他添麻煩,他就能看得見我。可是……」

    她緩了一會兒,聲音帶著落寞:「看見他對象,我才知道原來樹哥不喜歡我是有原因的。」

    「她英語說得真好,而我大學都沒考上。」小芊眼神空洞,透過面前的景物再次看到那晚。

    「我們兩個在吧檯里,那么小的地方就好像是兩個世界。我收銀,應付各種醉酒的客人,面對他們開黃腔要禮貌地笑,每天說的最多的就是歡迎、慢走、對不起……」

    「她就只需要對著電腦打打字,看的書都是英文字母。樹哥那樣的暴脾氣,發起火來誰也攔不住,可偏偏在她面前,說話聲音低的我都聽不見。」

    想爭取,但在看見對方那麼優秀時,突然覺得所謂的爭取變成了掙扎。

    這樣就平白無故多了幾分自卑,可偏偏,對方什麼都沒說。

    於是,自卑更甚。

    她沒說的是——

    那晚警察來過之後,客人催點的菜怎麼還不上,她就跑出來找張昱樹。

    走過轉角赫然瞧見張昱樹把段之願抱在懷裡親,軟言細語地哄。

    而剛剛還帶著事業女人氣質的段之願,此刻正紅著臉埋在他胸膛,變成了個嬌羞的小姑娘。

    原來這就是他的另一面。

    原來,他的眼裡從未有過她。

    也就是從那一晚開始,她的自信隨著遍地啤酒瓶殘渣一同掃進垃圾桶,再被捻成齏粉悄然蒸發在深不見底的黑夜裡。

    --

    從旅館出來已經下午了。

    黃昏的光圈像是個剛醃好的鹹蛋黃,風一吹就褪去不留痕跡。

    上橋側邊的彩虹燈已經打開,他們剛走過去就很幸運的碰上了整點。

    悅耳的音樂聲在耳畔響起,小提琴曲摻雜了古巴的韻味,聽上去像是漫步在香榭麗舍大道的清晨。

    街邊人來人往,情侶們肆無忌憚擁吻纏綿。

    段之願當然不會和張昱樹這樣,她只和他食指相扣,順著橋邊慢慢踱步。

    前面有賣糖葫蘆的推車,段之願多看了幾眼。

    張昱樹就問她是不是想吃。

    段之願點頭。

    糖葫蘆種類繁多,段之願選了兩個黑葡萄的。

    拿在手裡咬了一口,冰糖甜脆融化在舌尖上,接著就是酸甜可口的葡萄汁。

    段之願問:「你還記不記得,上學的時候,你給我買糖葫蘆那次。」

    「記得。」張昱樹說:「被你耍小姐脾氣扔垃圾桶里了。」

    「你——」

    段之願氣鼓鼓地看著他:「我說的是在總校,你,你買給我那次,第二次,我沒扔。」

    又急了。

    張昱樹看著她,笑得懶散又討人嫌:「哦,你說的是第二次啊,不太記得了。」

    段之願臉上的情緒淡了些。

    居然不記得了,那件事她記得很清楚呢。

    記了這麼多年,半點細節都沒有忘記過。

    她咬了口糖葫蘆,表情懨懨地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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