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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9:58:50 作者: 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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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點,張昱樹趿著拖鞋慢慢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天氣預報說了會下雨,今晚刮過臉龐的風也帶著絲涼意。

    他穿著背心短褲,再又一陣捲起地面上沙礫的風結束時,步伐加快。

    碰巧遇見街邊賣滷煮的小攤,張昱樹又折回去。

    鍋蓋掀開香氣和煙霧一同冒出,張昱樹問:「要下雨了,還不收?」

    老伯搖搖頭:「今天生意不好,再待一會兒。」

    張昱樹要了兩大份,提著離開了。

    上了樓腳步就開始放緩,輕手輕腳將鑰匙插在鎖孔里。

    走到床邊才發現床是空的。

    張昱樹快步回到門前,一把按開牆上的開關。

    原來段之願隱匿在窗簾里。

    並不透明的窗簾隨著風的軌跡,時不時凸顯出她身體的輪廓。

    正是因為曾無數次以手測量她肌膚的滑順度,所以在看見如此清晰的線條時,張昱樹眉心一跳。

    窗簾被他拉開,段之願並未回頭。

    她穿得單薄,夜晚的風將她連衣裙吹向一邊,只留一角衣袂飄揚。

    長發鬆垮挽起,余幾綹碎發垂在頸間,也隨著風的方向舞動。

    張昱樹將滷煮放在桌上,拿了件外套走過去披在她肩頭,擋住了白皙的後背和性感的腰線。

    「怎麼沒睡覺?」他幫忙整理衣領,把人捂得嚴嚴實實抱在懷裡:「不冷嗎,快回來。」

    段之願沒動,側過頭看他:「明天,我想和你一起走。」

    張昱樹說:「又怎麼了?不是都和你說好——」

    「我想去。」段之願很堅持。

    站在陽台上許久,她鼻尖泛紅,手指也冰涼。

    然而寒冷未能熄滅熱血,她固執的堅持自己的意見。

    張昱樹看出她情緒不對,牽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揉了揉。

    平時柔軟似無骨的手掌變得僵硬。

    「我買了兩份夜宵,剛好你沒睡過來趁熱吃。」說完就要帶她往回走,卻被段之願一把甩開。

    「你不讓我和你一起去,是不是怕,怕我被那個女的看見?」

    張昱樹一怔,轉過頭。

    「小芊?」

    話音剛落的同時,段之願眼淚唰的一下掉下來。

    可又覺得此時掉下來太過於丟人,會叫人看不起,忙背過身擦眼淚。

    她覺得自己現在應該跟他理論,或者……或者砸東西,做一切符合現在這個情緒該做的事情。

    可偏偏她只會流淚。

    眼淚擦也擦不干,想要反駁怒斥他幾句,說出來的話還帶著顫音。

    她緊緊攥著拳頭,怨恨自己的淚失.禁體質。

    明明她帶著理,此時應該將早就想好的話講出來,器宇軒昂地質問他才對,可眼淚一下來就失了所有氣勢。

    她轉頭就拿起自己的電腦包,拉鏈一拉就要離開。

    張昱樹哪能如她的願,一把將人扯過來摟在懷裡。

    堅硬的臂膀鎖住她全身,抬手就將她的電腦扔到一邊,直接將人壓在桌子上。

    「又要走是吧?」

    剛剛眼底的溫柔都在此刻悄然消失,只剩下陰寒的情緒涌動翻騰,按著她肩膀的手也在用力。

    湧現出無限憤然的雙眼盯著她許久,猛地低下頭咬住她的唇。

    肺里最後一絲空氣呼出,段之願只覺得大腦缺氧。

    掙紮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她的力氣和他相比根本就是螞蟻與大象的差距,不能撼動他分毫。

    直到唇被吻得麻木失去知覺,張昱樹才抬起頭,陰鷙氣息不減,他舉起拳頭用力砸在她身後的木桌上。

    一聲悶響,段之願緊緊閉著眼睛,感受木桌傳來的振動抵達她的大腦皮層。

    「這次怎麼不趁我睡著了跑?」

    她眼睫一顫,看他瞳孔里浮現自己的倒影。

    張昱樹突然暴怒,額角青筋凸起,聲音在她耳邊久久迴蕩。

    「老子就他媽不該心軟!」

    又是一拳重重砸在桌上:「我就該把你綁在這裡關一輩子!看你還敢一跑就是四年——!」

    第47章

    張昱樹永遠記得那天。

    他歡天喜地把段之願帶回了家, 因為知道她膽子小所以等到樓下時才告訴她,今天要帶她見吳真。

    還貼心幫忙買好了禮品,到家門口直接給她現成的。

    以前他哪裡會有這些細膩心思。

    細膩是因為找到一個想用一生呵護的姑娘, 怕她冷怕她委屈, 所以逼著自己考慮周全。

    時至今日還能憶起, 那是他生命中少有的開心日子。

    如果她沒走的話。

    那天他喝多了, 頭重腳輕眼裡除了段之願什麼也看不見。

    還記得臨睡前他還靠在她身上,一口一口喝她遞過來的涼白開, 感受她柔軟的小手替他輕撫胸膛。

    他不讓她走, 她卻說阿姨還等在外面,待會兒就過來。

    結果一睜開眼, 天光大亮。

    段之願走了。

    一走就是四年多。

    像是屬於他的月亮墜入暗黑色雲層, 彈指一揮間,他失去了所有。

    很難相信,半夢半醒時會恍惚。

    需要坐起來點一顆煙,慢慢接受殘酷的現實。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張昱樹都難以入睡。

    因為噩夢會循環,睜開眼睛他就會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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