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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9:58:50 作者: 嫁酒
    就姑且認為,是她的同情心作祟吧。

    路遙那樣一個柔弱的姑娘,當時,她一定很害怕。

    段之願回到班級時,看見自己桌上放了瓶桃子汽水。

    這個瓶子她記得,上次林落芷告訴她,這個汽水很貴,學校超市沒有賣的,只有大商場才有。

    張昱樹給她的。

    想和林落芷說這件事,可林落芷現在不在班級。

    段之願只能長長舒了口氣,趴在桌上,心裡一團亂。

    許久許久,她突然抬起頭。

    視線落在季陽的桌上。

    心中有一個猜想。

    王老師口中那個『知情人』會不會是他。

    她細細回憶,從前季陽過來找她,一直都是語氣溫和。

    而剛剛叫她去辦公室時,他的態度很反常。

    段之願以為是他生氣自己半路退出,現在一想,這裡面應該是另有隱情。

    所以那天季陽應該也在現場。

    她急需跟季陽證實事情的經過,可現在,他同樣也不在班級。

    ---

    張昱樹吃過午飯,和錢震他們風風火火回來。

    剛一進門,視線就落在段之願的身上。

    瞧見她桌上那瓶汽水還沒動過,他表情不悅。

    卻也知道不能在學校打擾她,免得被人看見,她又要哭鼻子。

    他這邊剛把書扣在臉上打算小憩,季陽就進了門。

    在段之願地注視下,緩步走到張昱樹身邊。

    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張昱樹感覺到了,書如同清水般從臉上滑下來。

    他輕蔑地眨了眨眼,眉梢一揚語氣不善:「你他媽擋老子光了。」

    段之願的心都要跳出來,緊緊抓著桌角,生怕他在學校打架。

    季陽還是那副淡然到極致的表情:「王老師叫你去辦公室。」

    大概十幾秒鐘的沉默。

    張昱樹緩緩站起身。

    他比季陽高很多,站起來時需要垂著眼看他。

    這就更顯得那雙丹鳳眼的涼薄和無畏。

    兩人站在一起,氣質完全不同。

    季陽屬於那種溫室里長大的男孩,皮膚白,戴著眼鏡,渾身上下透露著儒雅的書生氣。

    而張昱樹則更像是整日暴曬在雨林下的獵人,手持一把獵/槍,被他瞄準的獵物永遠不用擔心會跑掉。

    他是西北孤傲的狼人,會在圓月之下露出閃著寒光的獠牙。

    張昱樹無畏地看著他,向前邁了一步,伸手推了把他的肩膀:「讓路。」

    他懶洋洋晃蕩著手臂往外走,季陽突然把人叫住:「張昱樹,我很好奇你的資本是哪裡來的?」

    「什麼意思?」張昱樹轉過頭,眉梢挑起。

    「你知道你在大家眼中的形象嗎?地痞或是流氓用來形容你在合適不過了。」季陽說他:「你根本就沒有傲視群雄的資本,你只不過是盲目的自信而已。」

    話音剛落,張昱樹迅速轉身,兩步走到季陽身邊。

    獵豹般敏捷的手一把攥住季陽的衣領,力道大的把人向後推了兩步,桌椅扭曲扣在一起。

    張昱樹手臂青筋暴起,另一個拳頭抬起:「你媽——」

    「別!!」

    前排突然傳來段之願的聲音。

    聲音尖細帶著顫音。

    張昱樹看過去。

    段之願已經站起來,一手緊緊攥著桌角,目不轉睛盯著他看,一雙眼睛裡湧出急切。

    此時已經是戰爭一觸即發的時候,錢震和李懷全都站了起來,就等著張昱樹發話。

    兀自冷靜了片刻。

    張昱樹還是鬆開手。

    視線划過季陽褶皺的衣領,又落在他漲得通紅的臉上。

    語氣里透露著寒芒:「等著啊,等老子心情好跟你新帳舊帳一起算。」

    他食指用力點著季陽的腦門,把他嚇得睜不開眼,睫毛都在顫抖。

    撂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教室。

    桌椅傾斜,不知是誰的書本散落在地上。

    季陽緩緩回到自己的位置,過程恍惚沒注意錢震伸出的腳,被絆了一下差點摔倒,踉蹌地彎腰朝前小跑兩步,引來無情的嘲笑。

    他顫抖著用手撫平衣領,抿著蒼白的唇坐下來。

    錢震和李懷兩個人也離開班級。

    戰爭還沒開始就結束了,班級里看熱鬧的同學也鬆了口氣。

    段之願這時候才湊過去,撿起地上的書本,重新把桌椅歸位,來到季陽面前,問他:「那天,你也在現場是嗎?」

    季陽抬眼看她,一雙眼睛裡是段之願讀不懂的神色。

    未幾,他點頭。

    「我在。」

    「你真的看見張昱樹……他,他欺負路遙了嗎?」段之願傾身伏在他的書桌前,纖長的手指摳著桌子邊緣,手背上五指筋脈繃得緊緊的。

    季陽面色煞白,額頭和鼻尖都沁著一層細密的汗。

    這是與張昱樹交鋒的後遺症。

    他點頭:「我看見了。」

    這一次,段之願清楚地聽到內心坍塌的聲音。

    季陽肯定地說出後,她腿都軟了。

    幾乎是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眼前所見的一切都開始縹緲,黑板在舞動,講台在旋轉。

    她好像再一次回到了那個燥熱的盛夏。

    路遙哭著跑出小巷,張昱樹往她包里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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