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頁

    或許是血緣之間的感應，總感覺有個方向在指引著他，他順著心中所想看去，果然在曾經他找到李苓煙的那個樹下，再一次看到了她。

    公園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樹邊按上了長椅，李苓煙現在正坐在長椅上，愣愣的發呆。

    心中一塊巨大的石頭終於落了地，穆行之鬆了一口氣，緩緩向李苓煙走過去。

    他坐在她的身邊沒有說話，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穆行之知道，這段時間李苓煙在醫院的日子也不好受，而且他還一直沒去看過她。

    心中帶著自責，他沒肩負好一個做哥哥的責任，穆行之沙啞的聲音跟她道歉：「煙煙對不起，是哥哥不好。」

    李苓煙撲在穆行之懷裡，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落下：「哥，帶我回家好不好，別在讓我去那個地方了。」

    穆行之：「煙煙！」

    穆行之雖然沒多說什麼，但這不容商量的聲音，毀滅了李苓煙所有的希望。

    穆行之：「煙煙你聽話，乖乖配合醫生治療，等你完全好了，哥哥一定會把你接出來。」

    李苓煙的微笑僵在臉上，她想要碰一碰穆行之的臉，卻被他果斷躲開。

    穆行之愣了一下，也考慮到或許剛才的動作傷害到了李苓煙，但還是告訴她：「煙煙，你是我妹妹，同一個父母的親生兄妹，現在不是小時候了，要注意該有的分寸。」

    「好...」李苓煙忍著聲音里的哭腔，答應下來。

    李苓煙慢慢鬆開了，她摟住穆行之胳膊的手，摸了摸鼓鼓的口袋：「哥，我回去，但是能不能先讓我回趟家，跟你一起吃一頓飯。」

    猶豫了一下，穆行之還是沒有拒絕李苓煙，他答應下來。

    他笑著問她：「想吃什麼？哥哥給你做。」

    李苓煙搖搖頭：「哥，這次讓我來。」

    --

    回到公寓裡，兩個人買了滿滿兩袋子東西，都是穆行之愛吃的，他想給李苓煙買她愛吃的，卻全部被拒絕。

    她說她這次再回去，要出來還不知道才能再出來，說不定到那時候，哥哥該要忘記她了。

    雖然穆行之再三跟她保證，等她病好後一定會親自去接她，但是還沒改變李苓煙心裡的想法，沒有辦法只好順了她的意。

    一桌子豐盛的飯菜，李苓煙從早上忙到中午，她只讓穆行之給她打下手，就像曾經在福利院時，兩個人的身份對調了過來。

    李苓煙：「哥，你吃這個。」

    李苓煙：「哥，還有這個，不是你最喜歡的。」

    李苓煙：「我記得你喜歡吃松仁玉米。」

    一桌子的飯菜，每樣都被李苓煙夾進了穆行之碗裡。

    看著高高堆起的飯碗，穆行之都不知道該從哪裡下筷子才好。

    穆行之：「好了煙煙，夠吃了。」

    「多吃點，還是多吃點好。」李苓煙完全不聽穆行之所說的話，還不聽的往讓他的碗裡夾著菜，碗裡放不下了就往旁邊的碟子裡放，一直到桌在上的菜大半都到穆行之那裡，她才停下。

    穆行之沒再說什麼，他知道李苓煙是又犯病了，這麼多年他也都習慣了，沒有辦法，只能她夾一筷，他就吃一筷。

    忽然，李苓煙看著穆行之，樣子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問他：「哥，我永遠都是你的妹妹是吧？」

    穆行之愣了愣，點點頭答應：「當然。」

    李苓煙又說：「我也把你當成永遠的哥哥。」

    穆行之點點頭，卻感覺腦袋越來越沉，想是在醫院輸液的副作用，他也就沒有在意：「當然了，你說什麼傻話呢...」

    他剛說完，強烈的眩暈感襲來，頭不受控制的向前栽了下去。

    --

    等穆行之再睜眼的時候，滿屋都是嗆鼻的煤氣味，他身上無力的好像變成了棉花。

    轉過頭才發現，他和李苓煙兩個人躺在床上，手還牢牢的攥在一起。

    顧不得思考是發生了什麼，這麼濃烈的煤氣，再在這個屋子裡待不了多久，怕是就要煤氣中毒。

    穆行之搖晃著李苓煙的胳膊，可她卻沒有半點反應：「煙煙，煙煙，煙煙...」

    穆行之喊了一遍又一遍，沒辦法他看見床頭柜上有一杯水，他拿起來往李苓煙臉上潑了一半。

    果然，這個方法很是有用，李苓煙睜開了眼，但卻沒有穆行之那樣的慌亂，好像一切都是在意料之中。

    「哥哥，你怎麼起來了？」李苓煙微笑著，可她的眼裡卻是死一樣的沉寂。

    她拉住穆行之的手，試圖再讓他躺在床上。

    李苓煙：「哥，睡一覺，只要睡一覺，我們就永遠在一起了。」

    穆行之驚愕的看著她，吼道：「李苓煙，你瘋了！快點給我起來！」

    可她還是沒有絲毫動彈：「你不是說過嗎，要永遠做我哥哥，我也永遠是你妹妹，我這樣就是為了讓我們兩個永遠在一起呀。」

    李苓煙緊緊握住穆行之的手，她對死亡沒有半點害怕，可她卻怕穆行之會甩開她。

    李苓煙閉上了眼，靜靜躺在那裡，可她卻感覺到她緊握的掌心裡，那隻手鬆開她掙脫了出來。

    像是被人打開了開關，李苓煙立馬睜開了眼，發瘋的吼道：「穆行之，你要陪我留在這裡。」

    穆行之不顧她的掙扎，強迫著自己提前精神，抱起了李苓煙，想帶著她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