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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9:52:42 作者: 書鶴
齊遠在倒水的手一頓,倒也不至於吧……?不過是隨口提了一句南歲禾在半山別墅,跟吃了炮仗似的。
「你……」
宋晚橫了他一眼,「閉嘴!」
齊遠半句都還沒說完,就被她堵了回去,臉上青一陣綠一陣。
南歲禾沉吟片刻,宋晚太了解她了。從初一那年宋晚為了她跟班上的一個小胖子打架,她倆就開始形影不離。
大到高考要考哪所學校,小到今天剪了個指甲也要共享。
為什麼不敢跟她坦白呢?
因為她害怕她用可憐的目光看她,害怕她為她掉眼淚。
不要讓她在人群里顯得那麼特立獨行,她想是一個正常人,而不是一個神經病。
所幸這些都沒有。
宋晚沉默了很久,久到南歲禾以為她是掛了電話。
她沒對她的行為發表任何看法,或者指摘她如何如何,而是很平靜的開口:「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那時候你躲在你哥後面一看就知道膽子小的跟芝麻似的,我過去跟你主動示好才不是什麼喜歡你這樣的人,我最討厭的就是怯弱又只會躲在別人背後的人,接近你只是為了氣我那個跟你很像的表姐,後來我才發現你跟她是不同的。
在我們那個大家族裡,她的軟弱是裝出來每每用來在大人面前設計陷害我的,你的膽怯卻又帶著那股子衝破牢籠的反抗與倔強。我背後的家族是牢籠,我沒得反抗,我是真的很想保護你。」
宋晚強忍著那股酸意,「南歲禾,不要總是裝的無所謂,所有的事都扛在心裡。請你好好的行嗎?讓我不至於覺得自己這麼沒用。」
沒等南歲禾回答,那頭就撂下了電話。
宋晚在客廳里瞬間淚如雨下,她不敢在電話里哭,甚至不敢當著南歲禾的面哽咽。
那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一個人掙扎對抗著窮凶極惡的猛獸,時不時還得擔心世人的眼光,難怪她的背脊總是挺得筆直。
南歲禾愣了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倏而想起剛才是要下去喝水的,她踩著地板走到門邊,擰了擰門,卻沒有意料之中應聲而開。
門壞了??
她又試了試,還是沒反應。
不至於吧?許宴青好歹是個分分鐘幾百萬上下的資本家,用的門質量這麼差勁?
南歲禾還想再試,這回一擰就開。
抬眼,許宴青站在門邊滿臉陰翳的看著她,收緊了眉心,薄唇抿成一條線,「去哪?」
南歲禾縮了縮脖子,後頸似有一股陰惻惻的風掠過。
「喝、喝水。」她揚了揚手裡的杯子。
許宴青凝重的表情才有所鬆動,他接過她手裡的杯子,「躺著吧,不是尾椎骨痛?」
她隱隱覺得許宴青有那麼點怪異,可細想又說不上來。
連晚上睡覺也比平常摟的更緊。
南歲禾推了推他,聲音很輕,「許宴青。」
「嗯?」他閉著眼回了她一個氣音。
「你摟的太緊了,我睡不著,還有點熱。」
許宴青抬手覆上她的眸子,眼上是他手心的溫熱,只聽他嗓音沙啞道:「睡吧。」
摟住她的手卻並未放鬆。
南歲禾靠在他懷裡,感受著他起伏的心跳,像連綿不絕的青山,一下又一下在她耳廓,沉重而有力。
他總是能給她點亮山頂的霧燈,讓她能看清前路,也能理的清來路。
她怎麼會不知道,從她來這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了,半山別墅是坐落在整個南城日落最美的地方。
許宴青在這給她建了一座與世隔絕的B612小行星,有她喜歡的日落,有她愛的玫瑰。
她現在很清醒,從來沒有如此確定的被愛過。
「我覺得像踩了一朵雲,輕飄飄的。」
「嗯。」
「我得意忘形掉下來怎麼辦?」
「托得住你。」
「你又不能托我一輩子。」
「這麼想跟我一輩子?」
她聽見他在黑暗裡的輕笑,連胸腔也在共鳴。
「……」
「我也想。」
「那……」
他下頜抵在她發頂,打斷,「你什麼也不用想,會有人來愛你。」
他的聲音真好聽,她想。
南歲禾還是睡不著,夜色沉沉,可她卻好像沒有那麼怕這無涯的深沉。
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許宴青也有一搭沒一搭的回,雖然大多數只是回個「嗯」字。
良久,她又想起什麼,「明天我能去剪一隻玫瑰嘛?」
半晌,無人回應。
「許宴青?……睡著了?」
南歲禾終於消停下來準備安靜一會兒。
倏然才發現不對勁,她仰起頭去貼他的額頭,他身上的溫度異常的高,「許宴青?……許宴青??」
大概率是今天下午淋了場雨,這段時間許氏又正值多事之秋,經常忙到凌晨。過勞加上寒氣入體,才導致這回病來如山倒。
意識到這,南歲禾第一反應是去打電話給司機,送他去醫院。
剛掀開被子起身,她手腕猛的被拽住,往後一拉重新倒回床上,那力道很大,掐的她生疼蹙起了眉。
「去哪?!」許宴青驟然睜開眸子,在黑夜裡算不上明亮,眼眶裡還布滿了紅血絲。
他看起來冰冷又陌生,漆黑的瞳孔里傾瀉而出的狠戾在此刻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