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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9:52:42 作者: 書鶴
她脆弱的似乎一碰就要碎。
南歲禾遲鈍的仰頭看他,她能感覺到他在生氣, 眸子裡盛著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灼燒的體無完膚, 這樣的他讓她有些害怕。
「我想抱抱你。」她嗓音低弱, 像一隻求垂憐的流浪貓。
許宴青是憤怒的, 滔天的怒意灼燒著他近乎崩潰的理智。
只等待一個臨界點徹底爆發。
他克制著, 下頜線緊繃, 抿著唇,聲線覆著凜冽,「不給。」
至少這次絕對不能讓她輕易得逞,他想。
算是給這個不乖的壞小孩的一次懲罰。
這樣啊……
也是,她總是挑戰他的底線,裝的若無其事騙他就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
她現在又髒又狼狽,全身都是泥水,他是那麼的乾淨。
南歲禾垂下了眸子,微微試探著伸向他的手也收了回來。
卻在下一秒被人抱了滿懷。
許宴青忽略她錯愕的神態,力道大的似要把她□□進骨髓里,「不給你抱,沒說不抱你。」
他試過了,也努力過了,還是無法在看見她失望落寞的神情時無動於衷。
南歲禾眼淚崩了盤,比剛才那場大雨更甚,她緊緊攥著許宴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身子輕輕顫慄著,不知是冷的,還是害怕的。
他低啞著嗓子,「這些花,我種了四年,四萬朵有餘。它們是送給我那個熱烈而又朝氣蓬勃愛著這個世界的南歲禾的。」
而不是送給眼前毫無求生意志,一心求死的你的。
這是獨屬於許宴青隱秘而盛大的無聲的告白。
南歲禾放聲大哭,她手裡捏有一片花瓣,這一方天地里只剩他們彼此在相擁,「我努力了,那些不安如影隨形,我拼命的奔跑卻還是無法擺脫。我盡力讓自己快樂開心起來,掙扎嘗試著自救。可南與白他對我說的那些話,讓我剛從沼澤里起身卻又跌進更深的漩渦里。我的世界變成了灰色的,一切都是陰暗的,那天我從咖啡館裡出來,好像所有人都在看我,他們眼裡充滿了鄙夷,這太可怕了。我也厭惡唾棄這樣的自己,……所以那些雜亂的聲音告訴我這個世界沒有人需要你,它們蓋過了我原本想要負隅頑抗的聲音……」
她知道自己生病了,可是她只想消極的閉上眼睛任由灰色把她淹沒。
這是南歲禾這段時間說過最長的一段話了,她把自己完完全全剖解開來,鮮血淋漓的展示在他面前。
許宴青的心在泣血,「還有我……你騙了我就想要一走了之嗎?」
他眸色暗了暗,用那隻乾淨的左手,極盡溫柔的把擋住她眼睛的髮絲撥開,眼底隱匿著一片歇斯底里的偏執,「我教過你什麼叫睚眥必報的,我這個人報復心極強,在我沒有報復回來之前,就算你跳了下去,我也會去找你。你啊……擺脫不了我的。」
他衣袖擺動間,一絲血腥味鑽進她鼻尖,即使已經被雨沖刷的極淡。
他身上為什麼會有血腥味?
南歲禾這才注意到他右手手背上有幾道蜿蜒乾涸的血跡,她心尖一緊,「你怎麼了?」
籬笆外的視野盡頭就是高崖,風從山底不遺餘力的卷上來,冷冽又刺骨。
許宴青凝著她並未回答,反而向她拋出了問題,「還跳嗎?」
她闔下眼眸。
「這是趕回來找你的時候劃傷的,我沒有辦法冷靜,手顫抖著還沒開出停車場就撞在了柱子上。南歲禾,或許……你再試著相信我吧?」
他抬起右手,手背上的血跡異常刺眼,那是一種妖艷的美,喉間溢出的話是近乎乞求般的低語。
「對不起……」
「還跳嗎?」許宴青固執的想從她嘴裡得到一句答案。
即使前一刻他還在為南歲禾編了太多謊言欺騙他而怒火中燒。
南歲禾眼睛裡蓄著一汪水,欲墜不墜。
即便隔著朦朧的濕意,這一片紅的似火的玫瑰也同樣刻在了她眼裡,她的世界裡擁有了顏色。
「不跳了。」
許宴青不管她是不是還是在騙他,又或者還是她的緩兵之計,只要她此刻有那麼一分真心,他就信。
他抱起她沒有片刻猶豫就往別墅那頭走,這裡籬笆外的盡頭讓他懸著的心始終方寸大亂。
南歲禾全身上下狼狽不堪,像個無家可歸被他撿回來的小孩子。
許宴青把她抱進浴室里,「自己可以?還是我讓楊姨上來幫你?」
「我、我自己可以。」
「30分鐘。」
「啊?」南歲禾似乎反應還是有些遲鈍。
許宴青又重複,「只給你30分鐘,30分鐘後還沒出來我就破門而入了。拆一扇門而已,對我來說不是問題。」
「……可是30分鐘根本不夠啊。」
何況她現在還是這種情況,「最少也要一小時吧……」
「成交。別試圖在裡面想別的招數,能威脅到你的東西我已經讓楊姨都鎖了起來。」他眸子盯著她,宛如在警告,「別耍花招。」
他答應的太過爽快,讓南歲禾不得不懷疑他就是故意的。
溫熱的水漫過她的身體,那些被荊棘所傷的細傷口隱隱作痛,這痛感卻讓她整個人清晰起來。
許宴青在客房裡沖了個熱水澡,套了件寬鬆的襯衫褲子就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