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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9:52:42 作者: 書鶴
    她蓋緊被子試圖捂住耳朵, 可那些聲音像是從她腦子裡發出來的一般……

    ——「咚咚咚」

    敲門聲傳來。

    「歲禾,歲禾?歲禾??」

    楊姨在門外的聲音帶了點急切, 敲門的力道也愈發重起來。

    「楊姨。」

    南歲禾汲著拖鞋把門打開, 頭髮亂糟糟的,眸子上蒙了一層水霧。楊姨的聲音把她從深沉里拉了回來, 可也只能緩解這一刻而已。

    「怎麼了這是?做噩夢了?滿頭是汗的。」楊姨抬手在她額前摸了摸, 額頭沁涼沒有發熱,倒是一手黏膩的冷汗。

    她搖搖頭,「我沒事。」

    「那下去吃早餐吧,給你做了你以前喜歡吃的牛奶塊雞蛋卷,知道你不喜歡吃太甜的,只放了一點糖。」

    「好。」

    南歲禾走到落地窗前,掀起了一角窗簾, 沒有意料之內燦爛到耀眼的陽光, 天際線上還有一團烏雲朝這頭遲緩的移動著。

    「今天沒有太陽嗎?」

    楊姨站在門口本想進去整理下床上亂成一團的被褥,又想起來許宴青不喜歡別人動他東西, 只好忍了下來作罷。

    「聽天氣預報說今天下午會有大雨。」

    大雨啊……她討厭下雨天。

    南歲禾閉上眼仰頭去感受, 像那幾個晴天一樣陽光灑在她身上溫熱的感覺。

    可是今天是陰天。

    米白色大理石的餐桌還帶著深灰色紋路, 仿若一盤清水裡蘊了幾絲泛起舞來的墨紗。

    桌上擺著幾樣精緻的早餐。

    南歲禾拿起她從前愛吃的牛奶雞蛋卷咬了一口, 存在記憶里的味道是絲絲甜美沁人心脾的。

    她知道味道是沒有變的, 變的是她。她竭力壓下從胃裡升騰上來的那股反胃感, 機械般嚼了幾口囫圇吞了下去。

    「好吃。」

    楊姨看著南歲禾蒼白的小臉有些心疼,不禁想起她遠嫁的女兒,一年到頭見不著幾次,偶爾也會想她在婆家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受委屈。

    細細算來南歲禾比她女兒也只小了兩歲,從前在許家的時候聽說過她從前的身世,是個招人疼的孩子。

    「好吃就多吃點,不夠楊姨再給你做。」

    南歲禾忍著不適硬逼著多吃了幾口,她放下筷子凝著楊姨有些皺紋的眼角,「楊姨,我……可以抱抱你嗎?」

    「誒。」

    楊姨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應了幾聲。

    南歲禾環著她較為圓潤的腰身,「楊姨,你真暖和。」

    她像個貓科動物撒嬌般蹭了蹭楊姨的肩膀。

    她在九歲以前從來都不知道母親是什麼樣的,直到遇見了白韻嘉,許多年的相處才讓她放下心房接受白韻嘉這個母親。

    從前偶爾也會想,她真正的母親會是什麼樣的,到了這個年紀眼角是否也有了皺紋?

    在看見她的時候是否也會笑的開懷?

    後來,她在想,拋下她的那九年裡她會不會在午夜夢回想起她這個女兒?

    她有些想白韻嘉了。

    楊姨笑了笑,「你別看楊姨現在是胖了,以前也是個風靡整條街的美女。」

    「肯定的。」她彎了彎眉眼,鬆開了手。

    「許宴青他……什麼時候回來?」

    楊姨略微思忖了會,「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應該要晚上去了。」

    「他一直都住這嗎?」

    「對的,四年前把這買下來的,就很少回許家了,不管多晚都會回這來。這每個月定時會有人來清理、大掃除,平常一些小活碎活就都是我來做。」楊姨耐心給她解釋著。

    南歲禾眼睫垂了垂,輕顫幾下後,嗓音婉轉柔和的問:「家裡有榴槤嗎?我有點想吃榴槤了。」

    「哎呦,這個還真沒有,離中午還有一會,楊姨給你去買?」

    「去哪買?如果很麻煩的話就算了吧。」

    楊姨系上圍裙開始收拾桌子,「不麻煩,我打司機的電話讓他來這接我去超市就行了。」

    「謝謝,那我先上去了。」

    南歲禾樓梯上到一半,頓住轉過身去,凝了她一眼似在叮囑她,「楊姨記得帶傘。」

    ——

    許氏里開會是常有的事,陵城項目進入了尾聲,卻在前幾天遞交上來的數據出了點小差錯。

    許宴青眼裡一向容不得沙子,整個會議室里由最開始高管們的爭執不休逐步轉為閉口不語,氣氛格外低沉。

    「如果你們在這吵了一個早上,就是為了讓我聽這些廢話的,那……」

    剩下的話被推門進來的林特助打斷,許宴青擰起眉,臉上是顯而易見的不悅。

    林特助頂著壓力湊到他耳邊低語,「楊姨說您的手機沒人接聽,把電話打進您辦公室里了,好像很急,說是南小姐的事。」

    許宴青把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瞧了眼,屏幕上顯示十幾個未接來電。

    他會前調了靜音。

    許宴青太陽穴一跳,那股沒來由的心慌又猛地浮上心頭。

    他甩下一句。

    「今天先到這。」

    回了辦公室。

    桌上的電話還未掛斷,他三步並做兩步接起,「餵?」

    那頭急急道:「宴青啊!歲禾不見了,她、她,我以為她在睡覺,突然就不見了。」

    這一秒格外的漫長,像逐幀動畫那般定格,他一字一字的消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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