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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9:52:42 作者: 書鶴
    許宴青:「……」

    第35章

    南歲禾看著眼前在廚房裡忙碌的人, 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她疲乏的胸腔就像一截深埋在淤泥里卻泛白的蓮藕,四處都是空洞還漏著風。

    「你是真的許宴青嗎?」她問。

    許宴青手裡握著一把小蔥在水龍頭下過水,手指修長又骨骼分明, 冷白色的皮膚與青蔥的嫩綠相得益彰, 是有力量感的美。

    「不然?還能是你哪個老相好?」

    南歲禾暗自腹誹, 洗個蔥倒還給他洗出一股把玩稀世物件的優越感來了。

    「感覺太不真實了, 萬一哪天醒來發現這只是我腦袋糊塗了,做的大夢一場該怎麼辦?」

    許宴青捏著蔥的手一頓, 他看著上面的水珠一顆顆的滾落進水槽里, 喉結滾動道:「那你覺得真實的我是什麼樣的?」

    真實的他嗎?

    她也不知道,只是覺得他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你以前像一彎峨眉月, 孤傲、高懸於山野之上, 連灑落的月光都是清冷的。」

    而她是那個妄圖摘月的人。

    可現在月亮好像已經落入了她懷中,為她沾染了這人間煙火。

    他不再居住在遙遠的高山之巔,那個天之驕子在為她洗手做羹湯,會為了讓她多喝一口粥而費盡心思的研究怎麼把粥熬出花樣來。

    以至於她生出一股不太真實的感覺來。

    「那……你是喜歡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南歲禾斬釘截鐵,「哪一種都是你。」

    許宴青緊了緊的心在她說完後鬆懈了些, 他剛才竟隱隱有些害怕。

    害怕她說我喜歡的只是你裹著朦朧月色的表象, 真實的他讓她索然無味,棄之也不覺可惜。

    那他恐怕會忍不住就這樣把她禁錮起來, 牢牢的鎖在身邊, 她永遠也別想離開。

    成為他一個人的南歲禾。

    ——「嗷—」

    許宴青在她臉上掐了一把。

    她蹙著秀眉, 「你掐我幹什麼?!」

    手感挺好, 她鼓起的右臉像只塞滿了松子的小松鼠露著萌態, 有點可愛。他還未放下的手又捏了捏才意猶未盡的鬆開。

    「不是害怕是在做夢嗎?」

    「可是我以前做夢的時候掐自己, 我的意識也會告訴我是痛的。」

    在她陷入那些腐朽又破爛的夢裡的時候。

    「你的意思是,要我打你幾拳?」

    他這幾拳南歲禾那小身板可不一定能抵得住。

    「……我的意思,我打你幾拳,你要是痛了就醒了。」

    「你當我傻?」許宴青擰開閥門,幽藍色的火焰開始在高壓鍋底下搖曳,「別醒了吧,我也喜歡這個夢。」

    看他擦完手,南歲禾倒了杯水遞過去,突然想起來,「今天不是周二嗎?你怎麼沒去上班?」

    「休假了。」他接過水喝了幾口後放在大理石櫥柜上。

    南歲禾一怔,「又休?」

    「什麼叫又?我365天全年無休,攢到今年休怎麼了?」

    「來自資本家的底氣。」

    「是。」許宴青雙手環胸拉長了調子,狹促的看著她,「資本家還小心眼子。」

    這句話怎麼好像在哪聽過?

    是了,她當時在《T-D》跟那個道具組小姑娘說的話。

    「你怎麼老是偷聽別人說話?」

    這話說的,好像他堂堂一個許氏董事長整天無所事事就喜歡聽牆根,四處打聽有沒有人說他壞話。

    許宴青覺得有些好笑,「你顛倒黑白的本事確實不錯。」

    「名師出高徒。」她盈盈一笑眯起眼朝他挑挑眉,「你不解釋一下南藝的事?」

    那個攝影班她當時最終還是沒有去成,卡片被她夾在高中時經常用的粉色錢夾子裡。

    「順手而已。」

    「順手把自己一個月的生活費都搭進去了?」

    許宴青不置可否,「用資本家的話來說,這叫有效投資。」

    「那你確實挺有遠見啊犟板鴨。我現在可是攝影界熾手可熱的新銳攝影師,我爸我媽……」

    她所有的話戛然而止,亮起的眉眼也漸漸熄滅星光暗淡了下來。

    「……就很厲害。」

    許宴青握著桌上的小瓷碗眸光斂了斂。

    他知道她遠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這般輕鬆,連晚上睡著後,都會不自覺地攥緊他的衣襟低低啜泣。

    她仿佛一頭擱淺的藍鯨,許宴青體會不到她瀕臨窒息的絕望,心卻像被揉碎後又重組一般。

    他轉身去拿袋子裡的排骨,嗓音低沉,「去外面或者客廳看會電視,飯做好了叫你。」

    「哦。」

    剛出去沒多久,她又急著奔了回來,額前的髮絲因為跑動而散亂,氣息還微微有些不穩,「外面,外面有鞦韆!」

    「至於這麼驚訝嗎?」他手裡剝蒜的動作未停。

    才一個晚上而已,她以為他在停車場的那些話都只是為了安撫她順口答應的。南歲禾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鞦韆是架在一塊小草地上,架上纏了藤蔓,還開著一朵一朵紫色的不知名的花,鮮活而有力。

    南歲禾繞過中間的櫥櫃,踮起腳尖勾著他的脖子在唇角印了個吻,溫熱感一觸即離。

    「這個作為謝禮可以嗎?」

    「不夠,還不夠你昨晚有誠意。」許宴青揚起唇勾出一抹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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