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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9:52:42 作者: 書鶴
    「你搞錯了,我家裡只有一個哥哥,他叫路慕嘉。」

    或許是還尚存最後一點火星,她問:「你當年也有像為你兒子這樣,為我謀退路嗎?」

    第33章

    他的沉默讓南歲禾本來也不怎麼熱的指尖涼了個徹底。

    她像個物品, 別人不想要的時候就揮之即去,等她有了利用價值,就又揮之即來。

    相鄰兩座之間的沙發很高, 坐在周圍的人除非全神貫注, 否則是聽不太清他們之間的交談的。

    剛進來那會, 南歲禾還擔心著萬一等下心腸不夠狠哭了出來豈不是很丟人?

    現實告訴她她是真的多慮了。

    南歲禾慢條斯理抿了一口服務員端過來的牛奶, 奶香味漫過齒間在口腔里四溢,那股頭暈想吐的感覺才壓下去了些。

    她揚著唇角笑了笑, 「二十幾年來你不需要我的時候, 一次也沒來看過我。別說什麼你找不到我的謊言,否則你現在是怎麼安然無恙坐在我面前的?你根本不了解我, 我不是你想像中那種善良到愚蠢的人。」

    或許以前是, 但也是唯一的那一次害的她在荒郊野外心驚膽戰瑟瑟發抖了大半夜,許宴青把她找回去,回家後高燒不斷。

    他罵了她罵的特別狠,說她那不叫善良,叫愚蠢,是腦子缺根筋的才會幹的事。

    南與白似乎是被她的話堵得無話可說,囁嚅著說出一句無力的, 「他是……你弟弟。」

    「弟弟?不好意思, 我家戶口本上我只有一個哥哥。」

    「可無論怎麼樣你們身上終究留著一樣的血,這是事實。」

    他多說一句, 南歲禾對他的恨意就深一分, 她幾乎是咬著牙關, 「你以為這是我想要的嗎?從我知道不是死亡讓你拋棄我的時候, 我就為我身上留著你的血而覺得可恥。」

    南與白雙手掩面, 許久之後有淚痕順著他那帶著厚繭又有皸裂的指縫而下。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的眼淚, 但在南歲禾看來這不是懺悔與愧疚。

    「他只有九歲。」

    她目光落在他濕濁的眼角,那雙眼睛與她有八分神似,她問的異常認真:「你忘了嗎?爺爺死的時候我也只有九歲而已。」

    南與白雙手顫抖著,「我知道我沒有這個臉面跟資格來找你,但是我實在沒有辦法了,他母親在窮鄉僻壤長大,大字不識一個,我走了她們無依無靠。」

    至此,南歲禾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希冀與憐憫,從坐下到現在,他用可憐、用以退為進對她步步緊逼。

    「你知道就好。你多說一句都只是徒增我對你的恨而已,你擔心的這些我全部經歷過。爺爺很小的時候就跟我說,我有全世界最好的父母,沒有人比他們更愛我。所以即使烏洵所有人都戳我們脊梁骨,可那時候我沒有恨過你一分一毫。我想我們沒什麼更多好說的了,這是第二次也是我最後一次見你。」

    「你真的忍心嗎?」

    南歲禾對他的話嗤之以鼻,她站起來,平靜的像一潭死水,「南與白,你真是個偉大的父親。」

    咖啡廳里人不多,比不過商場裡人頭攢動,她站在陽光下仿佛置身冰窖,眼前出現了好多虛影。

    視野極佳的辦公室里,許宴青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小半個南城,他從來都是效率的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很少這樣看著遠處出神。

    趙柳意說的那些話在他心裡扎了根。紙上的文件他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放在桌上的手裡在寂靜的空間裡震動起來,顯得突兀打斷了他的思緒。

    剛一接起。

    「許宴青,你能來接我嗎?」

    他眉心一跳,心臟猛地被提起,去拿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你在哪?!」

    「我在中譽廣場的地下停車場,C1區。我沒有力氣了,手抖的太厲害開不了車。」南歲禾的聲音聽起來冷靜的過分。

    「我知道了。你別動,千萬別動知道嗎!?我馬上就到。」語氣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急躁。

    林特助正好推開門,見他準備出去,問:「許總,有個會議要開始了,您要出去嗎?」

    「推了。」

    「是跟董事們的會,這、不好推啊。」

    許宴青眉眼間透著凌厲,只一眼便讓人膽顫,嗓音鋒利帶著尖刺,「是我雇你來上班,怎麼做還需要我來教嗎?」

    林特助不敢回嘴,趕緊退到一旁讓出門口的位置。

    再抬頭人影已經不見了。

    許宴青不敢掛斷電話,他不清楚她現在的狀態是不是還好,只能靠著唯一有聯繫的這通電話,不停的安撫,「歲歲?乖乖聽話呆在原地知道嗎?不要再玩那種捉迷藏的遊戲了,我會生氣的。」

    他像哄小孩子一般哄著她。

    南歲禾蹲坐在車子旁,背後靠著車窗,四處泛著昏暗,偶爾有車子駛過的聲響在她神經里激不起半分波瀾。

    她的靈魂在暗無人處開始腐朽,鐵鏽般的鈍感一點一點侵蝕她殘存的意識。

    她以為她就要這樣被蠶食的消失殆盡了。

    直至那個男人帶著滿身戾氣強勢的闖入她的視野,給她荒蕪暗淡的世界裡點了一盞燈。

    「許宴青……」

    她剛才明明很冷靜的,在咖啡館那樣了她愣是沒掉一滴眼淚。

    可許宴青的身影一出現,她眼睛就蒙了一層薄霧。

    他還是那樣西裝革履,可凌亂的髮絲與紊亂的呼吸卻暴露了他的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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