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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9:40:50 作者: 煙貓與酒
    「啊?」二光愣愣,眼神都緊張了,抓著連蕭一通搖,「不是,連蕭你聽我說,我知道你著急,但咱可不能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啊!」

    連蕭被他晃得眼暈,閉了閉眼,無奈地拍開二光。

    「我覺得你現在就好好上學吧,畢竟能考上個大學不容易。」二光明白連蕭心裡不會那麼沒譜,他就是想調劑一下情緒,見沒什麼卵用,就抓抓頭髮又跟上來,「等以後當上醫生有收入了,咱想帶丁宣回來也有底氣不是?」

    連蕭捏著車票靠在站台柱子上,望著軌道上的枕木出神。

    「想什麼呢?」二光又杵他一下。

    「其實我打過丁宣。我推過他,罵過他,還摳過他的嘴。」連蕭在火車駛來的嗡鳴聲中,把火車票深深揉進掌心裡,「要是知道現在保護不了他,小時候我就該對他好一點。」

    連蕭抬腿上車了,二光看著他的背影,好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很好了,蕭兒。」他只能追上去捏捏連蕭的肩,「真的。」

    第122章

    半個月一通電話,一個月見一面的方式,在連蕭和丁宣之間,就這麼進行了整整兩年。

    這兩年的時間,在丁宣姑姑和那些老師的口中,丁宣是進步的。

    在老爸老媽,甚至二光和周狄眼裡也是。

    除了連蕭。

    他們眼中丁宣的進步,首先就是會打招呼了。

    每次連蕭或者老媽的電話一撥過來,他永遠準時在響鈴的第三聲接起來,用輕輕的聲音,一字一頓咬字認真地說:「你好。」

    然後聽出了連蕭的呼吸聲,他再開口喊:「連蕭。」

    連蕭和老媽跟他說話,他會用「嗯」、「啊」來應答,給他吃的會說「謝謝,老師」,也會在被批評以後說「對不起」。

    很多時候連蕭覺得他根本聽不懂,也沒在聽,只是機械的回應而已。但總歸不再像以前一樣,從腦子到嘴裡都只有「連蕭」,其餘一切的表達只有那句「宣宣愛你」。

    他還學會了算數和讀書。

    以前在周狄媽媽那裡丁宣也學過,都是些簡單的加減法,能背出最大的算法也只到二十幾加十幾減十幾,現在他能背出九九乘法表,不過仍然還是「背」,真給出道題讓他算,丁宣只會走神。

    老師帶他匯報時,指著課本帶他讀弟子規百家姓,他也能慢悠悠地跟著咕噥,老師一停下,他也就停下了。

    硬要求他對著字讀,他要很久才能用模糊的語調說出短短的句子。

    連蕭每次看著在老師一遍遍軟硬兼施的要求下,躲避著所有人的視線、吃力地展示學習成果,都覺得這些全算不上「學習」,而是表演。

    除此以外,每次見面的時候,丁宣都變得比上一次見面,更禮貌,同時也跟他們更有距離。

    這份距離是讓連蕭最無法接受的。

    ——丁宣還是會在見到連蕭時盯著他看,還是會把最多的目光和專注都放在他身上,還是會在有機會的時候,過來摸摸他的手,抱一下。

    但就到這個程度了。

    丁宣現在甚至會在分別的時候,主動跟連蕭揮揮手,說「再見」。

    「再見。」最近一次見面結束後,丁宣照例揮揮手,朝等在門邊的丁宣姑姑靠過去。

    「丁宣?」連蕭喊住他,一邊眉毛不悅地抬了抬。

    丁宣轉頭看看他,連蕭朝他張開胳膊:「過來,抱一下。」

    丁宣伸出一隻腳往前邁了半步,但是立馬就頓住了。

    他的眼睛轉向他姑姑,不知道在確定什麼,還是純粹只想做這個反應,看完他姑姑,他才重新過來,抱了抱連蕭。

    「再見。」抱完,他又說一遍,朝連蕭揮揮手,自覺地回到丁宣姑姑身邊。

    「哎喲都這麼大了,還抱呢?」丁宣姑姑看看他和連蕭,又笑著看向老媽。

    「從小就這樣,」老媽摸摸丁宣的腦袋,「就跟連蕭親,可能膩歪了。」

    「不過我們今年都十八歲了,成年了,虛歲都十九了。」老媽說著,也把丁宣摟過去抱一下。

    已經不一樣了。

    連蕭看著繞在他姑姑身後自顧自踱步的丁宣,心底的失落黏稠到喉嚨都發乾。

    那天他從丁宣姑姑那裡回到學校,已經快晚上八點了。

    他沒胃口吃飯,不想說話,也不想回寢室聽他們嘰嘰喳喳,腦子裡全是丁宣面對他的擁抱遲疑的模樣,渾身調動不出一絲情緒。

    走到宿舍樓下的小花壇,連蕭頓頓腳,又轉身向外走,準備去跑兩圈。

    「連蕭!」剛一轉身,李明星遠遠的喊他一聲。

    連蕭順著聲源看過去,他和陳正兩個人也剛從外面回來,陳正手裡還拎著半桶剛洗完的衣服。

    「路上一逮逮兩個,你看你弟回來了?」李明星蹦過來拍了連蕭一下,又笑著碰碰陳正,「這大哥剛送他弟回學校,送得一肚子委屈。」

    連蕭掃一眼陳正,他的臉色確實有些疲憊,還走神,被李明星碰完「嗯?」一聲抬起頭,才看見多了個連蕭。

    「怎麼了?」連蕭順口問。

    「說出來你都不能信,」李明星樂得跟鴨子一樣,「陳正他弟談了個小對象,下午來咱們寢室一通顯擺,直接給我們陳正哥哥干懵了。」

    「這會兒還抑鬱著呢。」他說得眉飛色舞,又橫起肘子搗了陳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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