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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9:40:50 作者: 煙貓與酒
「起來了?」老媽擺著碗筷招呼他,「快來吃飯了。」
「媽。」連蕭喊她一聲,在餐桌前坐下,看看她,「昨天沒睡好?」
「挺好的啊。」老媽挑起眉毛望著連蕭,「怎麼了?」
「看你沒什麼精神。」連蕭朝自己眼睛上比劃一下,老媽眼泡腫著,雙眼皮都熬單了。
「我這都替你緊張的。」老媽笑笑,斂下眼帘給他磕雞蛋,「你好好考,最後兩場,考完我也就解放了。」
兩天的高考,最磨人的往往不是第一場,也不是最後一場,而是8號早上的數學。
今年的卷子有點兒難,連蕭從考場出來,滿學校的人都在嘰嘰喳喳的議論,沒幾個人臉上帶光,都挺發愁。
除了他。
「媽,我高考完,把丁宣接回來過幾天吧。」回到家,連蕭又向老媽提了一嘴。
這次他退了一步,人既然暫時要不回來,住幾天應該不是大問題。
「行,媽去跟宣宣姑姑說說。」高考臨近結束,老媽看著比連蕭還放鬆,說什麼都一副好商量的神色,「下午最後一場也別鬆勁兒啊兒子,明兒咱們就去看宣宣。」
最後一場是英語,連蕭以前最頭疼的科目,今天的卷子寫起來,卻只讓他感覺順暢。
無比的順暢,作文寫完時,甚至還有半個鐘的時間給他檢查。
連蕭最後對了一遍答題卡,檢查完准考證號和姓名,夏日傍晚紅彤彤的夕陽光從窗外映進來,伴隨著停止答卷的廣播鈴聲一起,結束了他三年的高中時光。
學校還沒正式放假的時候,班裡就開始商量高考完通宵聚餐的事兒,二光也跟缺心眼兒似的提前來問他,要不要跟他們班一起去唱歌。
連蕭都沒答應,他回家洗了個澡,渾身清爽地開始收拾東西。
桌上堆成山的練習冊和課本被他挪去了陽台上,衣櫃裡丁宣沒帶走的那些夏天的衣服,也全被他翻了出來,一股腦全塞進洗衣機,洗衣粉往多了放,洗得香香的。
他把房間都收拾好了,就想著丁宣能回來住幾天,好好陪陪他。
然而第二天一早跟老媽去了那邊,丁宣姑姑都沒聽老媽說完這個念頭,直接就給打斷了。
「宣宣回家半年都沒到呢,一個療程的課都沒上完,小魏你看你急的,」話她是笑著說的,從後視鏡里望向連蕭的神色卻是十足的提防,「連蕭要是想弟弟,就在家裡住兩天唄,反正也高考完了。」
連蕭嘴角繃了繃,剛想說話,老媽先開口攔在了他前面:「宣宣還好吧這幾天?」
「挺好的挺好的,」丁宣姑姑忙一疊聲地答應,視線也轉了回去,「那天真是給我……」
她的話沒說完,頓了一下看看老媽,又換成了別的話題。
「什麼?」連蕭一直在後排聽著,聽到這兒打斷了她,「哪天?」
「嗨,也沒怎麼,就是宣宣跌了一跤,磕破點兒皮。」丁宣姑姑笑著打了個哈哈,轉一把方向盤,把車停在星星機構門口,「他們這些小孩都這樣,有時候一犯毛病,老師也攔不住……」
丁宣姑姑後面的話連蕭沒聽完,車子剛剛停下,他就直接推開車門朝機構里跑。
到了教室門口,他第一次沒管老師正在上課,推開門就喊:「丁宣?」
丁宣背對著教室的身影一下就坐得筆直,扭臉看見他,直接張開胳膊從座位里撲出來,像只找到了方向的鳥,一頭拱進連蕭懷裡。
「連蕭,連蕭!」他今天的情緒帶著些異常的激動,攥在連蕭後腰上的手勁很大,聲音都有些顫。
但是連蕭顧不上這些。
他把著丁宣的下頜骨往上抬,露出丁宣的臉仔細一看,臉色「唰」一下就沉了下來。
丁宣右邊額角上,磕破了一塊比硬幣還大的皮,已經結痂了,抹了一層髒兮兮的紫藥水。
「哎喲我的孩子!」沒等連蕭質問這是怎麼回事兒,老媽進來跟著就喊上了,「這怎麼這麼大一塊啊!啊?」
連蕭抬起眼看著面前的女老師,老師有些手足無措地轉開視線,衝著最後進來的丁宣姑姑小聲問:「丁姐,你看這……」
「你休息會兒。」丁宣姑姑拍拍她,趕緊向老媽和連蕭解釋,「就是那天摔倒磕著了,已經找大夫看過了,沒事兒,放心吧。」
「誰放心?」連蕭猛地轉臉盯著她,「你放心?」
他的語氣實在是不好,眼睛裡也不是晚輩該有的神色,看得丁宣姑姑愣了愣,有些尷尬地望向老媽。
「怎麼磕這麼厲害啊,啊?」老媽這會兒顧不上說連蕭,她都心疼壞了,捧著丁宣的臉皺眉看著,想在傷口邊緣摸一下,手指都不敢真的挨上。
一群人圍著丁宣吵吵嚷嚷,丁宣卻像不知道受傷的人是自己一樣,沒有絲毫反應。
他只是抱著連蕭,渾身上下都洋溢著肉眼可見的快樂,一口一個「連蕭」,撇回腦袋往連蕭臉上親。
連蕭強壓著火氣,用拇指在丁宣臉上搓了又搓,低頭親親他的額角。
丁宣微微眯起眼睛,又喊了聲連蕭,從兜里掏了塊小點心,給他吃。
丁宣到底怎麼磕破的頭,丁宣姑姑打了半天馬虎眼,到了兒也沒說清楚。她嘴裡來回來去,只說是丁宣突然情緒不穩定,在教室被椅子絆倒了,最後乾脆直接拉著老媽去說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