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2023-09-08 19:07:14 作者: 春天不見你
    江措說:「要換也辛苦你告訴我一聲。」

    可能是怕她誤會,他補充:「我每個月都得收租。」

    「好。」

    高中還沒畢業。

    他們分手之後。

    寧櫻就把用了好幾年的手機號碼換掉了,所以這些年她並沒有收到任何來自江措的消息。

    只有她像個做賊心虛的小偷,悄悄給他發送過未命名的信息。

    當初去營業廳辦理那個手機號的時候,她還沒有成年。

    是她用她父親的身份證辦的卡。

    後來手機被沒收了。

    她也沒有權限補辦。

    江措那時以為她把他拉進了黑名單,眼神譏諷,似乎是在嘲諷他自己,「也不至於要把我拉黑吧。」

    寧櫻當初沒有解釋,現在好像也沒有解釋的必要。

    *

    第二天大清早。

    寧櫻又接到了她母親的電話,說她父親生病住院,讓她有空回家一趟。

    寧櫻臨時和程矜請了兩天的假期,買好最快的一班飛機,趕早去機場飛回了錦川市。

    高中的時候,寧櫻是因為父親工作的調動,才轉學去了苔青市第一中學。

    她的父親當時被調到苔青市的附中,任職七年級的教導主任。

    從小,父親就對她很嚴格。

    掛在嘴邊的口頭禪便是:「你若是個男孩,我管都不會管你。」

    因為她是個女孩,所以更加嚴格。

    怕她犯錯,怕她叛逆。

    寧櫻覺得自己並沒有青春叛逆期,從小到大她都很聽話。

    至少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學生。

    只有一件事,忤逆過她的父親。

    早戀這個話題是敏感的。

    對於家長來說是不可觸碰的逆鱗。

    儘管當時她已經成年。

    已經是一名心智成熟的高三學生,但是父母並不願意聽她說話。

    下了飛--------------銥誮機,午後熱氣朝她撲來。

    寧櫻坐上回家的計程車,眉心微蹙,略有些疲倦靠著車窗,黑眸靜靜看著窗外倒退的風景。

    她的腦子不受控制回憶起那個雷聲轟鳴的夜晚,噼里啪啦的雨滴砸向客廳的落地窗。

    她的眼睛紅腫不堪,臥室里一片狼藉。

    暴怒之下被撕碎的日記本、被打碎的水晶球、被人粗暴扯開的手鍊,玉珠落了滿地。

    她斷斷續續,哽咽著說:「我…我們…不…不會…耽誤學習。」

    「我…我會考第一名。」

    「我會好好學習。」

    「我會聽話。」

    「爸爸。」

    「我會聽話的。」

    那些東西。

    她當成寶藏一樣小心翼翼收起來的東西,最後還是被她的父親扔進了垃圾桶里。

    父親摔門而去,聲音震耳欲聾。

    最後一次拿著那個手機,寧櫻跪坐在地上撥通了他的電話,她在電話里語無倫次,哽著喉嚨說:「我爸爸…知道…你送我的…弄壞了…我沒有…辦法了…我害怕。」

    「江措,我好害怕。」

    「什麼都壞了,被扔掉了。」

    「我沒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

    「他不肯聽我…聽我說話。」

    結結巴巴。

    哽咽酸澀。

    流著眼淚說完這些,才發現電話根本沒有打通。

    「姑娘,到了。」

    計程車司機的聲音將寧櫻從回憶里及時拽出來,她怔怔的付了錢。

    上樓回家,母親在廚房裡燉湯。

    聽見她開門的響動,頭都沒回:「你去書房的抽屜里,把你爸爸的身份證找出來,等會兒一起給他送到醫院裡。」

    寧櫻在玄關處換好拖鞋,低聲說好。

    推開書房的房門,她問:「媽媽,在哪個抽屜?」

    「最裡面那個。」

    寧櫻拉開抽屜,垂著眼眸,視線在抽屜里翻翻找找。

    存放證件的卡包旁邊,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手機。

    四年沒有用過。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開機。

    寧櫻安靜盯著手機看了良久,她把舊手機從抽屜拿出來,按下開機鍵,遲遲沒有反應。

    可能是沒有電了。

    這個手機里曾經有許多她和江措的合照。

    也許被刪光了。

    也許沒有。

    抱著僥倖的心理,寧櫻找來充電器,給舊手機充了電。

    隨後她將找到的證件交給她的母親。

    「坐飛機累了吧?你先回房間休息,晚點我們去醫院給你父親送飯。」

    「嗯。」

    寧櫻回了自己的房間,剛剛躺下就接到了江措的電話。

    他應該是剛睡醒,聲音聽著都還犯困:「你在家嗎?」

    寧櫻:「不在。」

    江措:「什麼時候回來?」

    「可能要過兩天。」寧櫻知道他是要去拿晾乾的內褲,她說:「你有鑰匙,可以直接開門進屋拿。」

    江措似乎沒有認真聽,拖腔懶調,「再看吧。」

    掛斷電話之前,寧櫻一字一頓喚了他的名字:「江措。」

    她不由自主扣緊手指,修剪乾淨的指甲深深掐著掌心的軟肉,輕聲細語也聽得出聲線里的緊繃,她問:「大學這幾年,你有想過要聯繫我嗎?」

    那邊沉默了很久。

    嘶啞的聲音都低沉許多。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