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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9:01:36 作者: 秦淮洲
    這樣一想,她又有些隱隱的遺憾。

    人怎麼能既要又要呢,只能一失再失。

    她每天都從一樹訂一束花,她是花店的高級會員,挽蘇不會怠慢她。

    但是送花的人不是花店的老闆了。

    昨日的花將將盛開成婀娜的模樣,今天的又送過來。

    梁見舒不忍挽蘇給她準備的鮮花被扔,就讓人多添置了幾個花瓶,幾天攢下來,辦公室奼紫嫣紅,像個樓內花園。

    她置身於生機和雜亂之間,竟久違得感到安全,在辦公室小憩了一覺。

    做了個簡短的夢,挽蘇捧著一束玫瑰進她的辦公室,將她喚醒,笑吟吟地說:「上班時間睡覺,資本家也會摸魚啊。」

    她倒是不苟言笑地回:「進來怎麼不敲門。」

    「總裁辦公室,總裁夫人也要敲門嗎?」

    咚咚。

    咚咚咚。

    門被敲響,她從夢中真正醒來。

    滿目都是鮮花,但沒了夢裡的溫度,亦沒有俏皮嬌軟的揶揄在耳畔。

    門外不知誰在敲門,總之不會是挽蘇。

    她這幾天也不敢見挽蘇,怕對方開口就是離婚,於是就這樣拖著。

    指望拖著拖著,挽蘇能消氣,再給她一次機會。

    若現在敲門的是挽蘇,說明事態嚴重,催她離婚催到了公司來。

    「進。」

    她聽見自己陌生的聲音。

    挽蘇曾經形容過她的音色,是在耳鬢廝磨之後,挽蘇趴在她身上,抱著她聊天。

    ----一夜大雪之後走出家門,腳踩在積雪上的聲音。

    她第一次聽到,不覺這是一句讚美,「不太好聽吧。」

    「我覺得好聽!」

    所以有時說話說到一半,她會突然停下,回憶自己的聲音,跟積雪有沒有關係。

    戴遠航進了辦公室,找她簽字,左右看了一周,笑呵呵說:「老婆開花店的就是不一樣。」

    梁見舒不想理人,反而因這話覺得悲傷。

    戴遠航習慣了她不說話,自然地往下說,「小真最近忙嗎,怎麼給她發消息都不回我?」

    梁見舒看了他一眼,見他並沒有懷疑,只是好奇。

    「快期末考了,我不讓她玩手機,你等暑假再找她。」

    「得,成嚴母了。」戴遠航怕她變成戴鳳那樣的家長,但看梁見舒的樣子也不像,便往好處想,這是對孩子上心了。

    「也行,馬上高三了,是要加把勁了。不然考得不好,姑姑又不高興。」

    「嗯。」

    戴遠航想起上一次聯繫梁真,笑說:「學業壓力大,你記得多陪陪她。別因為不想過去,就騙她你去出差了。」

    時間彷佛靜止。

    梁見舒很久都沒有動,維持著簽完字之後的姿勢,僵硬著抬頭。

    戴遠航心想自己可能加班加出錯覺了,他分明看見梁見舒眼眸中稍縱即逝的怒意,轉而就散了,化作死水般的寂靜。

    他想了想,可能是煩自己多管閒事了,梁見舒一向不喜歡別人插手她的事情。

    「我先走了。」他準備撤退。

    「戴遠航。」梁見舒淡聲把人喊住。

    戴遠航心裡緊張,以為要挨頓罵,「怎麼了?」

    「你上一次跟鄭瑤吵架是為了什麼?不是小打小鬧,比較嚴重的那種。」

    這話問的跟他心中預想風馬牛不相及,戴遠航想了一下,「月初吧,我連著加班一個星期,沒能陪她去聽演唱會。她娘家有喜事,我也不能到場,她就發飆了,覺得嫁給我不如不嫁。」

    梁見舒自動忽略他悲苦的工作情況,心裡冷漠地想,我給你的工資足夠你賣命了,平衡不好家庭與工作的確是你的問題。

    「你是怎麼哄好她的?」

    戴遠航聽明白了,梁總這是跟老婆吵架了,來討教的。

    他心裡憋著笑,面上可不敢表現,以免火上澆油,把這位惹急了。

    「就哄唄,道歉,認錯,死纏爛打,臉皮能多厚就多厚,態度必須非常好。再給她買個包,你送過包嗎,這招特好用,就是有點疼。」

    「沒送過。」挽蘇沒對包表現出異常的喜歡,她也就沒想過,她疑惑地問:「哪裡疼?」

    「心疼,那都是我的加班費,等於累死累活還白幹了。」戴遠航苦著臉。

    梁見舒不知民間疾苦地點了點頭,「很慘,你出去吧。」

    戴遠航:「……」

    給梁見舒打工是他這輩子的「福氣」。

    梁見舒回想,在一起以來,她沒送過挽蘇幾次禮物。

    最重要的那枚戒指被她隨身攜帶著,她從口袋取出,失神地盯了一會。

    她已經知道梁真跟挽蘇說了什麼。

    她緬懷故人的次數不多,照片只留了幾張,不知梁真是看見了,還是從別處得來的消息。

    總之,敏銳地查了回去。

    所以挽蘇問起她時,她沒有狡辯的心思。

    坦然地承認了。

    這是她為數不多在涉及過往問題的坦然。

    她是曾經因為紅裙喜歡過另一個人,一見傾心,讓她心悸的顏色在那時煥發出讓人嚮往的鮮艷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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