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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8:32:56 作者: 林光曦
其實鍾航一直很想問問陳飛麟,為什麼過去了這麼多年,發生這麼多事之後還會選擇在一起。
但他終究沒問出口,有些事的真相對外人而言並不重要,只要當事人自己覺得值得那就夠了。
這一晚,他們三個唱到了半夜才離開。
鍾航喝得醉醺醺,陳洛愉和陳飛麟一人一邊把他架回學校宿舍,搞定他之後陳洛愉也開始打哈欠,坐回車裡沒幾分鐘就靠在陳飛麟懷中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他被床頭的手機鬧鈴吵醒,眯著眼看了下時間,快十點了。
陳飛麟也剛醒沒多久,聽到鬧鐘鈴聲便從衛生間出來,進房間看他又不動了,便從身後親了親他印著枕頭印的側臉,提醒道:「跟楊主任約了11點,再不起來趕不及吃早飯了。」
他有點宿醉,還是不想起,陳飛麟就道:「要不改成明天走吧,今天下午再去找楊主任。」
陳飛麟話剛說完,他就睜開眼來,撐著床起身道:「不要,我馬上洗漱。」
他去了衛生間,陳飛麟收拾好床,檢查了一遍行李,等他換完衣服後一起出門吃早飯,然後開車去了精衛中心的六角亭病區。
最近這幾個月,陳洛愉的情況已經越來越穩定了。楊主任讓他繼續吃藥鞏固一段時間,今天第一次看他不是一個人來複診,旁邊的青年還很關心他,便猜到了陳飛麟的身份。
在陳飛麟出去等待的那段時間,楊主任和陳洛愉談起了接下來的打算。得知他和陳飛麟會離開這裡,楊主任覺得這個決定很適合,能換一個新環境,心態和狀態都會改變,對病情也很有益。
「其實我已經感覺不到有什麼症狀了。」說話時,陳洛愉的目光越過了緊閉的門,仿佛能看到等在外面的陳飛麟,「這幾天都很放鬆,但是有一件馬上要解決的事,我一想到就覺得很難面對。」
楊主任道:「可以說來聽聽,也許我能幫你一起分析下。」
陳洛愉搖著頭,他對陳飛麟的家人一直有很深的愧疚,這不是靠說出來就能緩解的壓力。何況他也沒法對外人說出真相,只好謝過了楊主任的好意。
楊主任給他開了一段時間的藥,陳飛麟拿了他的醫保卡想去取,被楊主任叫住了。楊主任讓陳洛愉自己去拿,留下陳飛麟單獨聊了一會兒。
回到車裡,陳洛愉系好安全帶,對駕駛座的陳飛麟道:「剛才楊主任和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陳飛麟看了眼後視鏡,「他提了你的情緒問題,讓我多注意些。」
陳洛愉想想也是,醫生有保護病人隱私的義務,更多的楊主任是不會說的。
「我已經沒問題了。」陳洛愉解釋道。
陳飛麟開上主路,右手伸過來牽他的手:「以後我都會在你的身邊。」
陳洛愉笑了笑,雙手握緊陳飛麟的手,眼睛餘光忽然瞥到前面的一個街邊攤販,他想到了什麼,讓陳飛麟在前面掉頭開回去。
以為他落了東西在醫院,沒想到他指著路讓自己開到了門診大樓對面,在臨時停車點停了下來。
這裡司機不能下車,陳洛愉就快步跑到一個小攤販前,陳飛麟看著他跟老闆娘交談,老闆娘笑呵呵地對他點頭,裝了一大袋椒鹽饊子遞給他。
掃碼付款後,陳洛愉還揮手跟老闆娘說了再見。等他回到車裡,陳飛麟問他和老闆是不是認識的,他提起之前每次來複診都會買一份,今天是最後一次買了。
掰了一根伸到陳飛麟嘴邊,他看著陳飛麟咀嚼了幾下後說道:「味道不如你媽做的,但是也還不錯。」
陳飛麟點點頭:「蠻好吃的,不過很上火,你早上刷牙已經喊牙痛了,少吃點。」
掰饊子的動作一頓,陳飛麟的話讓他想起了那個雨天,他站在老闆娘的傘下,看著兩個年輕的男生一起來買椒鹽饊子。
其中戴圓眼鏡的那個就是牙痛,而他旁邊的人也說了和陳飛麟很相似的話。
回去拿了行李,他倆跟著導航開到了恩施鄉下的老家,到的時候都晚上九點多了。陳洛愉沒有通知任何親人,和陳飛麟在賓館住了一晚,第二天天剛擦亮就去祭拜孫紅。
孫紅所在的陵園是當地最大的一座,管理也不錯,可惜今早正好有人在舉辦下葬的儀式,所以整個過程比較吵鬧。
陳洛愉蹲在孫紅的墓碑前,仔細擦拭了孫紅的照片,在心裡說:「外婆,你以後都不用再擔心我了,我已經找到喜歡的人了。」
這裡的陵園可以象徵性地燒點紙錢,陳飛麟把炭黑的盆挪開些,單膝跪在地上,用打火機點燃了紙元寶開始燒。
他垂著頭,慢慢地把紙元寶一張張放進去。火光映照著他神色肅穆的臉,陳洛愉怔怔地看了一會兒,拿起地上的另一疊元寶也燒給孫紅。
離開時,陳飛麟牽起陳洛愉的手,一起對著墓碑鞠了三個躬。
回去吃完早飯,他倆退了房把行李箱放回車后座,繼續往常德方向開去。
一路上陳洛愉都很安靜,視線總是望著自己那一側的窗外,看著不斷變換的風景走神。陳飛麟跟他說幾次話,他都是心不在焉,等了一處休息區,買水時他看到了鍋里熱乎乎的嘉興大肉粽。
他盯著粽子出神,陳飛麟問他是不是想吃,他點點頭,陳飛麟讓老闆拿六個,又買了兩根玉米和兩罐冰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