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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8:32:56 作者: 林光曦
    曹胥走後,曹嘉回房間睡覺,陳飛麟則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

    再過半個月就過年了,新聞里到處是和年味有關的報導,包括春運的畫面都是熱鬧的。看著那些背大包小包行李,在火車站等著回家的人們,陳飛麟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這些年他一次也沒回家過年,就連平時也不可能與家人聯繫。

    做臥底的事由老吳一手安排,他的身份,履歷早已和『陳飛麟』無關了,林超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不可能去見陳飛麟的家人。

    不過雖然不能見面,但是老吳經常會帶給他家裡人的消息。

    比如雖然放棄了臨床學,但是明年就能從同濟的藥學院畢業的陳初燕,還有身體比過去差了許多,但還算健康的父母,他們依然在老家耕作,等待他出獄回家的那天。

    時間過得真快。

    點了根煙抽著,他目光放空地望著電視屏幕。

    以前在牢里覺得度日如年,每一天都是煎熬,現在出來後,一晃眼就大半年過去了,連重新遇到陳洛愉都有一段時間了。

    那年判刑之前鍾航來看他,說陳洛愉出國了。他以為他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面,沒想到如今不但見了,還差點又在一起。

    如果劉麗亞知道了,會不會提著刀來威脅他?

    仰靠著沙發椅背,尼古丁沒能提神,反倒是朦朧的煙霧讓他閉上眼睛,耳畔的電視聲如同催眠一般漸漸遠去,他很快睡著了,在夢裡又見到了陳洛愉。

    他們睡在那張還不曾燒毀過的床上,兩個人翻來覆去地折騰,衣褲和被子掉落一地。陳洛愉渾身都是汗,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最後還被他乾哭了,口齒不清地叫著不要,他卻一下比一下更用力。

    低頭吻著那兩片睫毛上的淚,他心裡也不捨得弄痛陳洛愉,只是不想停下,想抱緊懷中這個人,一直一直占有下去。

    傍晚五點左右,曹胥給陳飛麟打電話,確認他還在曹嘉這裡後,曹胥開車過來帶他去個地方。

    他問去哪,曹胥沒說,等車子開出收費站,拐進縣道後,最後一抹霞光也被濃黑的墨色吞噬了。

    曹胥打開車載音響,見陳飛麟的右手搭在車門上,腦袋歪歪地看著窗外,便問:「下午嘉嘉一直在睡,你沒睡過?」

    「在沙發上睡過了。」陳飛麟隨口應道。看著兩旁越來越幽深的山林,他面上表現得慵懶,心裡卻很警覺。平時曹胥很少單獨帶他出來,就算有也都是在市區里,所以會不會是去工廠?

    之前曹胥都不肯告訴他工廠地址,有沒可能因為昨晚的事更信任他了,打算讓他再進一步?

    其實他能感覺到曹胥還是沒放棄讓他娶曹嘉的想法。今天中午走的時候,曹胥在門口叮囑過他好好陪著曹嘉,還說把曹嘉交給他會放心。

    曹胥說得模稜兩可,他也只好先應下,打算走一步看一步。沒想到不過幾個小時,事情就迎來了意料之外的發展。

    「困就再睡下,還要開一段路。」

    曹胥對路況很熟悉,即便縣道兩側沒有燈光,道路坑坑窪窪,他也開得很穩。陳飛麟點菸遞給曹胥,自己也抽了一根,白色的煙霧從鼻息間呼出,迅速被風吹散。山里氣溫低,他還沒抽完就打噴嚏了,曹胥讓他把煙丟掉,又把他這一側的窗戶關上。

    「今晚還要去醫院掛水?」曹胥問。

    把外套拉鏈拉高,陳飛麟道:「不去,燒都退了。」

    「醫生不是給你開了三天?」

    曹胥打轉方向盤,避開前面幾頭放養的牛,陳飛麟看向路邊的一座木屋,門窗緊鎖,裡面沒光,借著夜色只能看清大致輪廓。

    「是開了三天,那家醫院的護士不行,」陳飛麟看似隨意地吐槽道,「手背都被扎腫了,以後要去也換其他醫院。」

    曹胥笑了笑,倒是沒再說下去。又往前開了一段,車子開始爬山,陳飛麟做出犯困的樣子靠在窗戶上,實際一路都在認真記可以作為標記的參照物。

    開到半山腰,曹胥繞了幾個彎,又從另一側開下去。今天白天下過雨,晚上的雲還是很厚,能見度十分有限。車子在山裡繞了近一個小時,陳飛麟伸個懶腰,側過臉看著曹胥:「曹哥,還要多久啊?」

    「怎麼?」

    「出門沒上廁所。」

    曹胥用下巴點了點他那一側的窗外:「那我現在停車,你隨便找棵樹尿去。」

    曹胥是用開玩笑的語氣,陳飛麟也是在試探他,便故作悻悻道:「還是算了吧,我再忍忍。」

    「怕什麼?又不是大姑娘,這也沒人看你。」

    「不習慣。」

    陳飛麟又側過身繼續看著窗外了,曹胥說:「快到了,就……」

    沒說完的話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曹胥接起來,隨後放慢了車速,掛斷電話對陳飛麟說:「今天去不了,前面有塌方。」

    陳飛麟坐直問:「我們到底去哪?」

    曹胥沒說話,而是用意有所指的眼神看過來。只一眼陳飛麟就明白了,放在口袋裡的手指緊握成拳,勉勵克制住才讓聲音不發抖:「曹哥,你怎麼突然……」

    「也不算突然。」曹胥的注意力放在掉頭上,等車子的左前輪貼到懸崖邊上時補充了一句,「嘉嘉以後還得靠你。」

    陳飛麟沒說話,他看向自己這一側的窗外,儘量用放緩呼吸的方式來撫平內心幾欲失控的衝動。萬萬沒想到曹嘉懷孕的事會讓他因禍得福,曹胥這是對他差不多放下戒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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