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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8:32:56 作者: 林光曦
    想著陳飛麟那輛山地車,他道:「你車後面沒裝火箭筒,怎麼載我?」

    「你不是坐過前面的橫槓了?」

    這話讓他記起了兩人之間的第二次見面,陳飛麟不小心把他撞了,後來他就坐在車前槓上被載去診所。

    想起那時自己的小心思,他不禁問道:「不怕被別人看出來?」

    陳飛麟說:「夜裡黑,沒事。」

    把手機放回口袋裡,陳洛愉回過身,高宇衡已經不在病房門口了。

    剛才他就那麼出來了,想必陳方文也不會好受,而且今天過來他是要問清楚當年的事,不能先被情緒支配了。

    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他重新回到病房門口,隔著門上的玻璃看到陳方文已經躺回床上了,高宇衡正在幫著調整後面墊的枕頭。

    他推門進去,看到他又回來了,陳方文雙手撐在身後,吃力地想坐直。

    高宇衡扶住陳方文,讓他靠好後才站起來看陳洛愉。

    他們都沒有說話,陳洛愉就說:「我有些話想問你。」

    這話是對著陳方文的,高宇衡眉一簇,顯然有些不悅,陳方文趕緊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先出去吧,我跟他談談。」

    「可你剛才……」

    「沒事。」打斷了高宇衡的話,陳方文溫和地看著陳洛愉,「過來坐吧。」

    陳洛愉走過去,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高宇衡看他一眼,終究還是忍不住,再次提醒他道:「你父親經不起刺激。」

    他沒有應這句話,陳方文又催了一遍,等高宇衡離開後才笑著說:「還以為你剛才走了。」

    「我是很想走,」陳洛愉坦白說道,也不理會陳方文臉上僵住的神情,「但我今天來是有問題要問你。」

    陳方文低著頭,細軟的髮絲隨著這個動作擋住了一部分眼睛:「是什麼問題?」

    陳洛愉不想浪費時間,便開門見山地道:「既然你喜歡男人,為什麼要跟我媽結婚?為什麼有了我又不負責任地離婚?」

    問完這兩個問題後,病房裡一度變得很安靜。陳洛愉也不著急,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看著陳方文,直到陳方文開口。

    「你媽媽,」提起劉麗亞,陳方文停頓了一下,「她是怎麼說的?」

    陳洛愉擰著眉:「我是來聽你的解釋。」

    嘆出一口氣,陳方文說:「好,我都告訴你。」

    第61章 吃醋了?

    「我和你媽媽是在朋友婚禮上認識的。那天我們都喝多了,稀里糊塗發生了關係,後來沒過多久就在一起。」

    「一開始是她追的我,不過我也想對她好,所以在一起大半年後她提出結婚,我答應了。」

    「起初我們的確很融洽,可在我拿到工作調動後,她開始頻繁地跟我吵。」

    談起這段往事,陳方文說得有些艱難。他似乎在整理該怎麼說,中間數次停下。可從他滯澀的眼神中,陳洛愉能判斷出來,部分原因來自於疾病造成的反應遲緩。

    劉麗亞是個很要強的人,這點陳洛愉非常清楚。當年能被她倒追,可見陳方文的與眾不同。只是那麼優秀的一個人,現在卻變成了這樣。

    「我可以理解她不希望長時間分離的想法,但那是我的事業關鍵期,我也必須要為我們家的未來考慮。」

    「只能說我和她都太年輕了,還不懂得理解和包容。」陳方文垂著頭,視線盯著放在被面上的雙手,「有一次她在外面很激動地又跟我提離婚,我當時也受不了了,就同意離婚。」

    這些話劉麗亞都不曾說過,所以聽到這裡時,陳洛愉被繞進去了,忍不住問:「離婚?什麼時候?」

    緩緩抬起頭,陳方文看著他:「大概是你出生的前一年吧。」

    「那天吵得太厲害,我心情很差就約了朋友喝酒。」

    說到這裡,陳方文又停下來,這次陳洛愉等了很久他都沒再說下去。

    察覺到可能觸碰了問題的關鍵,陳洛愉替他說:「那天你出軌了?」

    這個詞像一根繩索束在陳方文頸項上,讓他喘不過氣,臉色迅速漲紅了。陳洛愉起身問要不要叫醫生來,他擺擺手,緩了一會兒後又看過來。

    和他對視了一眼,陳洛愉坐回椅子上。

    接下來的談話繼續,陳方文也沒有隱瞞,他承認了那晚在酒吧碰到一個人,後來沒能把持住。

    但他還是為當年的自己解釋了一句,那個人是他曾經求而不得的初戀。

    他偷偷喜歡了那個人很久,久到已經變成生命里的一種習慣,最後親眼看到那個人結婚才死心。

    陳洛愉不知道該怎麼去評價這種感情。

    它明明是錯誤的,是不道德的,是對自己的家庭造成毀滅打擊的。可為什麼看著陳方文痛苦的表情,他卻說不出一句難聽的話?

    也許是因為他也曾短暫地體會過吧。

    體會過對陳飛麟的求而不得,體會過那個人終於轉身走向自己時如擂鼓的心跳聲。

    「我知道對不起你媽媽,後來也想過跟他斷掉。」

    「可是……」似乎覺得自己太不堪,陳方文用右手心捂住眼,不再抬頭面對兒子。

    陳洛愉問:「他不知道你結婚了?」

    「他知道,」陳方文點著頭,「他都知道。」

    胸口仿佛堵了一大團濁氣,陳洛愉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了,但還是堅持問下去:「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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