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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8:32:56 作者: 林光曦
他記得鍾航說過陳飛麟出事的大概時間,這條簡訊就是在出事之後陳初燕發的,說的內容和陳飛麟被抓有關。而陳飛麟被抓的原因鍾航也提過,是著急出門沒有關火引起了煤氣泄漏導致爆炸。
因為著急出門。
不是他一個人的錯。
零散的記憶在眼前逐漸拼湊成完整畫面,卻是一幕幾乎要將他撕碎的真相。
他看到了原本在煮水餃的自己,因為接到醫院的電話而慌了手腳,匆忙告訴陳飛麟。
陳飛麟陪他出門,他們一起飛奔到路口,等了好久才攔到計程車,到醫院後目送他跑進去。
腳步踉蹌了下,他的腰重重撞在後面凸起的金屬護欄上,但他感覺不到痛,只覺得一股窒息感爬上了咽喉,難受得頭暈目眩。
下一秒,他彎下腰,沒有預兆地吐了出來。
作者有話說:
陳飛麟:下一章我就出來表現了,你們別急,先幫我穩住老婆。
第52章 我們是共犯
他吐得胃都抽痛了也停不下來,食道像被火燒過,眼淚也止不住地往外滾。
可最讓他難受的並不是身體上的痛,而是心裡那股纏繞著絕望的自責與悔恨。
明明是他闖下的禍,卻由陳飛麟來承擔。
為什麼那個人不把真相說出來?!
狼狽地滑坐在地上,他的手指又抖得握不住東西了,那部承載著他和陳飛麟過往的手機掉在地上,熄屏了。
他失神地看著它,如果自己是陳飛麟,也不會願意原諒吧。
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獨留下陳飛麟一個人面對所有的痛苦和責難,面對一條人命和180萬的索償,最後又是以怎樣的絕望來迎接判決?
而那時的他在做什麼?
他連自己為什麼會失憶都記不起來了!
皎潔的明月漸漸被一團烏雲籠罩,江對面絢麗的高樓外牆燈也在不知不覺中熄滅了,這座城市結束了一天的喧囂,回歸到入眠時的沉寂,就連身後的路燈光線都顯得蒼涼。
他屈膝坐在原地,把臉埋在臂彎間。腦內尖銳的耳鳴聲一陣陣傳來,他已經辨不清是左耳還是右耳,只知道頭很痛,很暈,胸口脹得很難受。
喝下去的酒精遲來地發作了,腦子卻異常清醒。對於過去發生的事,他沒有辦法阻止,但他明白現在的自己還可以做什麼。
解鎖手機,他把當年陳初燕發的那條簡訊內容拍給陳飛麟,又按住語音鍵想說話,張口才發現咽喉像是被兩股力道撕扯著那麼痛,許是剛才吐了太多酸水的緣故。
他點開輸入法,打了幾個字後又按刪除,換備忘錄來寫。
短短的幾行字,他刪了又打,打了又刪。這舉動讓他記起不久前他把手機遞給陳飛麟,逼陳飛麟再寫一次當年的分手信。
直到這一刻他才覺得自己很殘忍,他怎麼可以把陳飛麟再推回到那種痛苦的回憶里去?
他怎麼可以那麼自私,打著什麼都忘了的旗號一再靠近陳飛麟。
那個人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不認識他,不是已經足夠說明了嗎?
他恨他,厭煩他,不想再見到他。可他還要在那人的傷口上撒鹽,自以為陳飛麟對他的不忍也許是還有感情在。
他憑什麼這麼自以為是?
用手背抹了把臉,他咬緊牙關把想說的話打完,複製以後黏貼到微信對話框裡,按下回車鍵。
盯著這段綠底的文字,他想著哪怕陳飛麟現在看不到,以後也能看到。如果知道自己的決定,陳飛麟應該會感到欣慰,多少能釋懷一些了吧。
既然不能賠給他一個未來,那麼至少可以和他一起墜到谷底,一起去贖罪。
把手機放回口袋裡,陳洛愉扶著護欄站起來,最後一次望著前方奔騰的長江水。
晦暗的江面看似平靜,不過熟悉長江的人都知道,底下洶湧的暗流足以吞噬掉任何生命。他記得在康復期的那段日子裡,有幾次他瞞著劉麗亞偷偷出來,站在長江邊,無數次生出過想要跳下去的念頭。
當時他明明什麼都不記得,卻沒有擺脫掉那種想要結束一切的想法,也不懂為什麼會被這種絕望纏上。
現在他明白了。
鬆開冰涼的金屬,他轉身往回走。到黃埔門出口處,他等了一會兒才攔到一輛空車,說了一個派出所的地址。
司機轉頭看他,結果被嚇了一跳,提醒他要不要先去醫院?
他不解地看著司機,對方把車頂燈打開,指了指他的臉:「你臉上好多血,是不是受傷了?」
他伸出手想摸,發現左手背上還沒結痂的傷口又流了點血出來,於是平靜地道:「剛才不小心摔的,沒關係,去派出所吧。」
車子起步後,陳洛愉放鬆了身體。他覺得好累,昏沉沉地靠著頭枕,不知過了多久,口袋裡的手機震了震,隨即傳來《千里之外》的鈴聲。
睜開酸痛的眼睛,車子還在行駛,前排司機通過後視鏡打量他,見他神情恍惚,便提醒他手機響了。
他摸出那兩部放在一起的iphone,其中一部屏幕亮著,上面顯示的名字讓他眼皮一跳,整個人都繃緊了。
來電的人很執著,第一次響到斷線馬上又打過來,第二次也斷線後停了幾秒,手機又響了。
他看著不斷亮起的屏幕,看著陳飛麟三個字,明明很想按下接聽鍵的,手指卻抖得使不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