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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8:29:55 作者: 今愉
    話不多說,到這兒為止。

    是你邀請的我,是你求我,你求人,得有個求人的樣子。

    是非曲直,喻唯熳分得清,也拎得清現在是個什麼狀況,該軟還得軟。她溫和著聲音,誠意滿分,「許董,那你什麼要求,我能滿足的,都滿足你。」

    說完,她隨即又加了句:「在我能力範圍內的,我都會滿足你。」

    安靜幾秒,喻唯熳腦中迅速思考他會提到的所有要求,內心正忐忑不安,許賀沉出聲:「下班之後,到你們電視台樓下等我,到時候再說。」

    ……

    深城下了一場大雪,入目皆是白色。黑色悍馬疾馳而來,在滿目雪白中像頭兇猛的純黑猛獸,如同主人。

    車停穩,人下車。

    喻唯熳同時出門,走到車前,電視台門口人來人往,她停下,保持著一定距離問:「說吧。」

    言簡意賅,迫不及待。

    說完意識到不對,喻唯熳馬上轉口:「不對,是我求你,你有什麼要求,說吧。」

    許賀沉走一步,距離驟然縮短,更是言簡意賅,迫不及待:「上車。」

    四目相對,誰也不肯讓。

    許賀沉淡著神色,氣勢絲毫不亞於這場轟轟烈烈的大雪,也不介意給她時間思考。

    雪花越積越多,飄落到臉上化成小水滴,喻唯熳最先敗下陣,拉開後門坐進去。

    車內溫度高,隔絕所有寒意,但也安靜得聞針可落,這種靜默感,比寒意更為懼人,喻唯熳規規矩矩坐在后座,手搭在膝蓋上,看著窗外疾駛而過的景象。

    她沒出聲過問,許賀沉趕過來,他必有了主意。

    悍馬行使得四平八穩,左拐右拐,開進郊區。郊區比市裡的溫度還要低些,而且依山傍水,風更凜冽,雪花密集,遮住視線。

    往這個方向再走,是墓園。

    喻唯熳隱隱有猜測,她終於從車窗外扭過頭,看許賀沉。他目光始終不斜視,筆直望著前方,只在等紅燈的間隙從後視鏡回望,鎖住喻唯熳的視線。

    「去看看辰松。」

    喻唯熳仿佛被吸住,腦中失去運轉。好半晌,車已經停下,她才想起:「我忘了買束花帶來。」

    許賀沉沒說話,後備箱打開,是早已準備好的花束。

    喻唯熳握著手中的花,他能做到這個地步,不知道來墓園這項計劃是謀劃了多久,而且,絕不是簡簡單單來看望高辰松這麼簡單。

    門口的墓園管理員看見許賀沉,客氣喊了句:「許董,來了。」

    許賀沉略微頷首,「把保存在這兒的那盒子打開吧。」

    管理員愣了愣,而後馬上反應過來,說:「好的。」

    高辰松無父無母,自小在福利院長大,但他生性開朗,不覺得身世悲慘是放縱自己墮落到谷底的原因,也從未覺得自己是可憐的。

    喻唯熳最佩服他這一點,站在墓前長嘆一口氣,蹲下身子:「松哥,來看你了。」

    黑白照片上是一張笑得極為燦爛的笑臉,喻唯熳不自覺也彎了唇,說:「來晚了,你別怪我呀。」

    大寒的天氣,整個墓園只有他們兩個人,喻唯熳蹲著身子,對高辰松講這三年的經歷,好的不好的,開心的不開心的,危險的不危險的,一句不落。

    許賀沉一言未發,她每說一句,許賀沉心揪一次,到最後再也聽不下去的時候,喻唯熳終於止了口。

    「看吧,我自己也能過得很好,你之前還老說我是個跟屁蟲,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我已經長大啦,你都聽到了嗎?」她站起身,「日子還長呢,往後我還來看你。」

    轉頭看許賀沉,示意他說。

    許賀沉拍拍墓碑:「兄弟,走了。」

    喻唯熳跟著他,走到墓園門口,進了寄存處,管理員將存放盒子的柜子打開,「自從放這兒就沒打開過,積了一層灰,我先給您擦擦。」

    「不用了,您先出去吧。」

    管理員離開寄存處,關上門。

    許賀沉在櫃前靜默許久,也不管那盒子上多厚的灰,就這麼直接上手拍了拍,解鎖。

    紅木盒裡放著一疊厚厚的紙,和一個精緻的戒指盒。

    許賀沉背對喻唯熳,將戒指盒拿出來,邊拿邊說:「這是辰松準備求婚用的戒指,他自己親手設計的,瞞著孟繁做了小半年。」

    戒指被放到一邊,底下那摞白紙被拿出來,時間久了,有些泛黃,紙上密密麻麻的黑字有些模糊。

    「這是辰松自己策劃的求婚婚禮流程,每個至少排練了五遍,排練一遍改一遍,到最後這策劃都能出一本書了。」

    喻唯熳再也控制不住,淚流滿面。

    策劃書拿出來,最下面,是醫院的診斷證明和死亡證明。

    這個,許賀沉指尖在上面停留了好久,最終還是沒碰。

    低低抽泣聲傳來,許賀沉轉過身子,面朝喻唯熳。

    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沉重,是不願,是壓抑。

    「我為什麼讓孟繁進津耀。」

    喻唯熳紅著眼眶,將淚意憋回去。

    「因為,我欠辰松一條命。」

    一句話說完,屋裡靜的可怕。寄存室常年無人進出,頭頂光是昏黃的,散落下來,給人罩上一層陰影。

    喻唯熳腦中嗡嗡作響,好半天恢復不過來,靈魂被抽去,渾身泛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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