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

    僅僅只是閉上眼睛。

    幾乎宣之於口的愛意，幾乎將艾倫整個人擊潰。

    他一刻都不想停。

    他迫切想見到莉莉絲，迫切的想用言語，想用行動告訴她。

    他愛她。

    無論什麼時候都愛她。

    無論她有沒有心都愛她。

    莉莉絲淡漠淺薄的感情，貪婪的籠中鳥必須全部占滿。

    卑微的金絲雀渴求惡魔的注目，哪怕這是面向深淵愚蠢的自我犧牲，哪怕為了這個可笑夢想，可能要付出生命。

    他，心甘情願。

    .....

    理智上。

    艾倫知道他現在應該洗個澡，乾乾淨淨擦掉身上酒精和菸草的味道。

    但是，心中的熾熱燒的他胸膛里的內臟都在疼。

    迫切想見到莉莉絲。

    多一刻鐘，多一秒鐘，都不想等。

    於是瘋狂籠中鳥，就穿著單薄衣服外套都來不及拿，貿然跑出了城堡沖入了凌冽寒冬的風雪中。

    艾倫跑的飛快。

    他明明不高，明明很瘦，但是歇斯底里的金絲雀跑快的，幾乎沒有僕人能反應過來。

    艾倫太熟悉城堡了。

    這個承載了他所有痛苦和噩夢的魔窟，每一個地方都留下過令人痛苦的回憶。

    同時他也熟悉，城堡中所有不為人知地方。

    艾倫快的像陣風。

    漂亮銀髮在孤寂的月色下，閃爍著幽暗的冷光，背後單薄的衣服被寒風高高鼓起，凍得臉頰烏青。

    跑的氣喘吁吁。

    「艾倫少爺。」

    「你要去哪裡！」

    凌晨2點深夜。

    聽到城堡中的躁動，披著外套出來查看情況睡眼惺忪的米婭。

    緘默的女僕手裡端著蠟燭，被突然從黑暗中衝過來銀髮少年差點撞翻，蠟燭晃動蠟油滴在手上。

    燙的她手一哆嗦，下意識的驚叫。

    而身體反應快過大腦。

    米婭下意識準備去拉住艾倫，卻被背後伸出的手一把抓住手腕。

    「別碰他。」

    頂著蘭德爾的面容，黑金自黑暗中伸出修長手堅硬的像個大理石。

    這隻食腐的夜鴉無論嗜好有多殘忍，他的俊美都是不用質疑。

    「偷偷碰了主人的金絲雀....」

    「除非你的右手不想要了。」凌晨的深夜穿著一身簡單貴族裝扮，少了白天從優雅容的氣度，站在古堡漆黑的走道里。

    一截身子半張臉被房門裡微弱的光亮照亮。

    襯著古堡陰森華麗的氛圍，看起來邪肆到詭異。

    讓人戰慄的壓迫感。

    米婭看到緊緊抓住她手腕的惡魔黑金，心懷怨恨的女僕最終不得不停下抓住籠中鳥的心思。

    也就是這一停頓的時間。

    單薄的銀髮少年已經，已經一頭闖入幽深的長夜，極寒的白雪中。

    ......

    冷！

    特別冷！

    凍的皮膚都要感覺碎掉。

    貿貿然沖入風雪中籠中鳥，被夜風垂落雪花吹了一臉，根本就分辨不了方向。

    一瞬間全身雞皮疙瘩起來，因為極寒肌肉緊繃渾身打顫。

    莉莉絲不在城堡。

    本來應該是寸步不離守著自己籠中鳥的惡魔。

    因為卑微的金絲雀靈魂總是蜷縮成一團哭泣，靈魂的火焰幾乎被溢出來的悲傷湮滅。

    心懷憐憫的莉莉絲，覺得短暫的分開，有助於他情感上傷痛恢復。

    所以她總是找各種藉口短暫的離開。

    時間從幾秒，延長到半個小時，在到後面幾個小時，直至夜不歸宿。

    這就是艾倫趁著夜色醉酒的原因。

    得不到賴以生存的愛，敏感又脆弱的金絲雀無法用鮮嫩的皮囊，留住惡魔的時候。

    不安的感覺就會死死勒住他的咽喉。

    那是即將被拋棄的前兆，也是艾倫最深最害怕的夢魘。

    被惡魔疼愛過的籠中鳥，怎麼能重新落到淤泥里。

    會死的。

    那是被世界拋棄，自我否定，人格抹殺的悲劇。

    艾倫不知道莉莉絲在哪裡。

    卑微的金絲雀連自己主人去哪裡都無權過問，他就那麼貿然闖入漆黑的夜色中。

    聖都深夜是冷到能凍死人的冷，而且被死亡陰影遮蔽的帝都，更多更深的罪惡掩藏在漆黑幽深的夜色深處。

    艾倫站在凌晨的街頭。

    漆黑空蕩蕩的街頭，又深又長仿佛通往地獄。

    腳下暗色的石板路，落了一天的積雪被車輪碾實，經過夜裡霜凍凝結成冰。

    鞋子踩在上面滑的根本站不住。

    艾倫連續摔了好多下，凍得沒直覺的手按在雪地里搓的生疼、

    本來就單薄的衣服滾得全是雪，銀色長髮胡亂披在肩上。

    在孤寂的月色下坐在空曠昏暗街道上，單看背影就像個慌不擇路逃出魔窟的少女。

    又脆弱又淒涼。

    「呵呵呵......」

    因為夜色陰冷而蜷縮在聖都隱蔽的街道，和污水的下水道裡面的感染者。

    被貧困和極寒和病痛交織的痛苦折磨，讓他們逐漸失去人性的暴露出骨子裡更深層的罪惡。

    「看看這是什麼？」

    黑暗中無數還有活動能力的感染者，穿著髒兮兮遮不住身體衣服，瘦骨嶙峋的從陰暗冰冷的黑暗中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