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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7:27:07 作者: 林安舟
    白曦頷首,「不必多禮。」

    她仔細打量著蘭庭生,「我記得你,你是那個樵夫。」

    蘭庭生微笑,「沒錯,得了些機緣,方才活到現在。」

    白曦點點頭,沒再多說,轉而看向地上的屍首,神色悲憫。

    她手結神印,默念法咒。

    下一刻,聖潔白芒亮起,帶著柔和的生命力撫過所有人,一直隨風飛到更遠的地方。

    於是,開裂的大地閉合,海水重歸大海,邪神散落人間的惡念消失殆盡。

    死去的人們,重新站了起來。

    「大師兄?」

    「十九!」

    「霜嵐!」

    「……」

    日暮山上熱鬧起來,死而復生的修士們與好友一起相擁痛哭,互訴衷腸。

    只除了一具屍體。

    杏衣少女平躺在地上,脖頸上的血液已經乾涸,變成暗紅色。

    溫柔霞光落在她身上,她卻依舊冷冰冰的,唇瓣是僵硬的灰色。

    「她為何不能復生?」

    白曦蹙眉看著她,試圖治好她脖頸上的傷,蘭庭生輕輕攔住她,「這一個,不用救了。」

    白曦不解。

    蘭庭生搖搖頭,嘆息道,「她不會再回來了。」

    白曦正要說些什麼,有人在身後輕聲喚她。

    「山主大人。」

    她循聲回頭,對滿臉忐忑與不可置信的女子笑了笑。

    「容憶,你已經長這麼大了。」

    容憶鼻尖一酸,拼命忍住流淚的衝動,對著她直直跪下。

    「請山主懲罰。」

    白曦疑惑:「你犯了什麼錯?」

    「殿下,我違背了我的承諾,我沒能變成你這樣的人。」她廢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嗓音艱而澀。

    白曦查閱了她所有記憶。

    她點頭,「原來是這樣。」

    「殿下,我有罪。」容憶額頭重重抵在地上,懇切道,「殺了我吧。」

    「……」

    「你會永墮畜生道,為你所犯下的錯贖罪。」

    「不過,」白曦緩緩伸手,輕撫紫蘇發頂,目光仍舊是仁慈而憐憫的,「對於你沒能遵守諾言這件事——」

    「我寬恕你。」

    容憶猛地定住,霎時抬眼,大滴血淚湧出眼眶。

    這一刻,仿佛時光倒流,世界重疊,她又成了當年那個被人扔進河裡的小姑娘。

    白衣神女目光寬宥,對她道:

    「我寬恕你。」

    ……

    「能再次見到你,真好。」

    容憶笑著閉上眼,任憑身體一寸寸化作飛灰。

    白曦目送她消失,再轉過身時,方才地上那具少女的屍體已不見了。

    「我為她斂了屍,這是她的遺願。」蘭庭生道。

    白曦點點頭。

    既是一心求死的自盡,復活失敗,也是常見的。

    萬事不可強求。

    「事情辦完,我該回去了。」

    「回哪兒去?」

    「崑崙。」

    *

    恆古的鐘聲穿過時間的洪流,響徹在整個修仙界。

    所有人的臉上猛然一變,不約而同的抬頭望向極北方。

    此時夜空光芒大作,亮如白晝,使人輕而易舉的看到北方的那片虛影。

    是一座山,山峰幾乎貫穿天幕,積雪覆蓋,氣度極宏偉冷然。

    那是——

    有人失聲叫道:「崑崙山。」

    更多的人視線卻被另一個影子吸引。

    白衣女子站於山頂雲間,玄鳥清啼,她張開雙手,放任自己向下跌去。

    又是一聲鐘鳴,震得人心頭一顫。

    成百上千道聲音接連響起:

    「恭迎崑崙山主歸山!」

    於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崑山神女已經復活。

    一直消失的崑崙,也重新出現在了世人的視線。

    不過,與從前不同的是,這一次,崑崙沒有統管整個修仙界,連各大宗主的求見也一一駁回。

    若非必要,那位神女不會再出山,統一對外宣稱閉關。

    這一閉,就是十年。

    初夏時分,白曦終於離開崑崙。

    修仙界新生代交流大會照常展開,這一次,主辦方在凌雲宗。

    她實在推辭不過,加之也確實閉關閉了太久,是時候出來透透氣,便答應了出席。

    得知此次交流會神女會親臨,各大宗門都卯足了勁,勢必要給她留下一個好印象。

    凌雲宗派來接待白曦的,是蘭庭生。

    他女兒蘭蒔是凌雲的長老,更別提,凌雲現任宗主曾在蓬萊養過很長一段時間。

    因此,蓬萊與凌雲的關係極好,可以說是一家人。

    「這邊是宗門食堂。」蘭庭生一邊走,一邊介紹道,「前面那個山頭,是雲起峰,歷代宗主所居之地,也是這次你下榻的地方。」

    白曦緩步跟隨著他,偶爾左右打量一眼,心裡不知為何,總是湧出一股熟悉感。

    一路上,凌雲弟子們偷偷擠在柱子後面看她,滿眼驚艷。

    到了雲起峰的腳下,山路兩旁開滿了各色野花,白曦瞧著心裡歡喜,順手采了幾束,打算編個花環。

    忽地,她餘光瞥見湖邊的落寞人影,定住了腳。

    對方年紀不大,約莫十六七的樣子,如墨長發僅用一根髮帶束起,穿一身素淨的白衣,連背影都透著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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