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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7:27:07 作者: 林安舟
【聽說了嗎?祁師妹被青珩師姐用饅頭打死了!】
……
水行閣。
議事廳內只有兩人,一站一坐。
坐著的女子一身白衣,烏黑的發半挽在腦後,無釵無環,只斜斜簪了一支玉簪。
她垂眸凝著杯中茶水,長睫在眼底洇出一片小小的陰翳。
明明半分粉黛未施,卻依舊美得不可方物。
「當年那個神秘人放下元元就走了,只留下一封信。」蘭蒔淡聲道,「信上說,若是元元醒了,讓我們帶她來凌雲宗找你討要診金。」
蘇酩她負手立在窗前,默默了良久,只問了一個問題:
「神秘人是男是女?」
蘭蒔搖頭:「不知。」
蘇酩轉身,眸子黑漆漆的,「不知?」
蘭蒔:「家父臨終前只將元元與那封信交給我。」
整個修仙界都道蘇酩是蘇家唯一遺孤,卻不曾想到,當年那個年僅五歲的幼童一併活了下來,被人秘密送到了蓬萊。
蓬萊島向來在各大門派中獨善其身,從不插手修仙界的恩怨,這是唯一一次破例。
可老島主對此諱莫如深,連親生女兒都不曾提及,直到大限將至。
蘇酩背在身後的手用力收緊,指節泛白:「蘭老島主真的,再無其他話要你轉達?」
室內無端安靜下去。
好一會兒,蘭蒔才緩緩開口:「倒的確——」
「有一句。」
蘇酩眼裡亮起一抹微弱的光,「是什麼?」
「你們終將後悔一生。」
蘭蒔平靜轉述。
蘇酩一字一句無聲重複,不知想到什麼,眼裡的光又慢慢暗了下去。
「給我看看那封信吧。」很久後,他這樣說道。
蘭蒔放下茶杯,自袖中取出信件,隨意擱在桌上。
「診金既已收到,我也該走了。」
將要推門而出時,她忽地回首:
「一同隨我去見見元元?好歹她是你在這世間剩下的唯一一個親人,這麼不冷不熱的不是辦法。」
蘇酩指尖撫上未署名的信封,細細感受紙頁粗糙的質地,卻並未第一時間拆開。
「她怕我。」
蘭蒔道:「修仙界誰人不怕蘇宗主?」
蘇酩不再答話,小心將信封揣進懷中,散去結界,上前推開議事廳的門。
日光劈頭蓋臉的澆下,驅散一身寒意。
他抬腳向更明亮的院中走去,地上的影子拖得很長,與身上衣裳的顏色一般無二。
跟在身後的蘭蒔忽地一笑:
「蘇宗主,聽聞你那位師尊生前也喜穿黑衣,如今看來,你與她,可是越發像了。」
蘇酩腳步微不可察的一滯,很快便恢復正常,大步走出水行閣。
正要招人詢問元元所在,遠遠的,霜嵐揮著手拔足奔來。
「宗主!」她喊,「不好了!」
蘇酩蹙眉:「何事?這樣慌張。」
霜嵐把通靈石遞過去,急道:
「祁師妹出事了!」
祁?
蘇酩回想起留香城那一幕,接過通靈石,入眼赫然是凌雲宗的弟子群,上面正飛快刷新著消息。
但大多都是同一句話。
【聽說了嗎?祁師妹被青珩師姐用饅頭打死了!】
蘇酩:「……」
原來宗門食堂的饅頭,已經可以用來做兇器了麼。
*
凌雲宗的食堂迎來了修建以來最熱鬧的一天。
幾乎在宗門內的弟子都趕了過來,里三層外三層圍的水泄不通。
霜嵐帶著蘇酩和蘭蒔出現在門口的一剎那,喧囂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著蘭蒔,腳下自覺分開站在兩側,為她露出一條通道。
通道的盡頭,是倒在地上的祁妙,她身下洇開一攤刺眼血跡,沒有半點動靜。
元元站在她的左邊,懷中緊緊抱著染血的花環,放聲大哭。
右邊是幾乎快把後槽牙咬碎的青珩。
場面實在震撼。
蘇酩揉了揉額角,徑直行到祁妙身邊,視線掠過她緊閉著的雙眼,心裡忽的一刺。
快的像錯覺。
他眉頭微皺,對蘭蒔頷首:
「有勞。」
蘭蒔揣袖站著,眼皮也未曾動一下。
元元嗚咽著去拉她的衣袖,「姑姑,求你救救祁妙姐姐吧。」
她瞥了元元一眼,目光有些許疑惑,但終究還是上前扶起了祁妙,指尖搭上對方細白的手腕。
見狀,霜嵐終於鬆了口氣。
蓬萊島的弟子善醫術,隨身攜帶靈藥無數。
更何況這位還是新任島主。
有她在,祁師妹一定會沒事。
「經脈逆行,臟腑破碎,受了不輕的內傷,臉上還有丹毒堆積。」
果然,蘭蒔很快下了診斷,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個白玉小瓶,掰開祁妙的嘴倒了一滴清液進去,隨後收手欲走。
「這就可以了?」霜嵐十分詫異。
元元抹乾淨臉上的眼淚,糯聲解釋道:
「這是千年冰蓮煉製的靈液,姑姑需要耗費百年時間才能煉出一瓶,治療內傷,一滴就夠了。」
蘭蒔撫著元元的發頂,語氣漫不經心:「三日之後,她會醒來。」
原來如此。
霜嵐忙拱手做禮,感激道:「多謝蘭仙子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