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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6:29:17 作者: 晝風
像是回不去的高一。
他長長的吸氣,想說什麼,又被坐在一邊冷眼旁觀的周池妄打斷。
「不繼續玩嗎?」
他一邊說,一邊從宋輕沉面前的桌面上拿起來酒瓶,給自己倒滿,卻沒有喝。
似笑非笑的掀掀眼皮,慢條斯理,「還是『姜同學』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玩不起了?」
姜徹目光沉沉的盯著周池妄,笑。
「玩。」
他也在灌自己,「沒帶怕的。」
只是很巧。
下一輪宋輕沉和周池妄扔出來了同樣的點數,三個六點,都是最大。
輪到猜拳時,周池妄灼灼的盯著她,眸光在室內明亮的大燈下有些晃眼,半邊皮膚浸染在光暈下。
他視線低垂,淡淡的說,「這把送你了。」
宋輕沉微怔。
然後看到他,漫不經心的出了個「布」,而她恰好是「剪刀」。
贏了,從小到大,宋輕沉猜拳很少能贏他。
轉瓶子的人也變成了她。
她拉近托盤,手指按在瓶身上,稍稍使勁。
瓶身晃動起來,瓶口從每個人的面前轉過去,慢悠悠的停止,轉過姜徹、二黃,然後停在了……周池妄的面前。
周池妄挑眉,「我高一沒寫那東西。」
應明岑在下面偷偷嘀咕,「不行啊,高一沒寫,高二總寫了吧,那時候要求每個人都要寫,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不能耍賴啊。」
他淡淡的笑,整個人靠在背椅上,一隻手捏著滿杯的酒杯,晃著,燈光打在他纖長的手指上。
骨節也分明,只有欲、望不濃烈。
周池妄高二寫的東西也被拿了進來。
一桌人,都在等著看好戲,目光在他身上饒有興味的轉,又看看宋輕沉,還看看姜徹。
校園三角演變成了畢業之後的意難平,多麼像是通俗小說的戲碼。
信紙被送到了宋輕沉的手上。
紙張透白,信封卻黑,從裡面抽出來時,黑黑白白兩個色塊,在她的眼底蔓延。
她猶疑的念出來了信紙上寫的東西。
只有四個字。
永遠熱忱。
宋輕沉的眼光晃晃。
那一瞬間,仿佛重新回到了周家長廊角落的房間,看到了掛在牆面上的那幅畫,還有下面他寫的東西。
——最終決定放下屠刀,對她永遠熱忱。
永遠熱忱。
同樣是寫在他送給她的那本英語作文書的四個字。
喝過的酒,吃進去的東西,還在更多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澀意在體內翻騰,屋內的燈光亮的刺眼,昏脹接踵而至。
宋輕沉驀然捂住唇角,然後轉身,跑出去。
酒灌進去的太多,她在衛生間中大吐特吐。
應明岑看了周池妄一眼,跟著追出去。
房間中,姜徹對著周池妄笑,「看起來,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
「她骨子裡怕你。」
周池妄垂下視線,青光打在睫扉上,留下一道不濃不淡的陰影。
蓋住他的表情。
宋輕沉回來之後,整個房間內還是一派歡騰,該吃吃,該喝喝的,對於前面詭異的氣氛隻字不提。
仿若青春最後的狂歡,喝了吐,吐了繼續喝,半個晚上的時間,玩的瘋,每個人都被灌的醉醺醺,走路歪三倒四。
宋輕沉是被周池妄扶出來的,她晃晃悠悠,周池妄卻還算穩,兩個人站在夜晚城市的街頭,被涼風一吹,燈紅酒綠映入眼帘。
她卻好似清醒。
「別、別送我回家。」
周池妄腳步一頓。
「我爸爸看到我這樣,會、打死我。」
實際上,自從那次失手錯傷,她的父親就沒有對她動過手。
周池妄在打電話,準備叫人,忽而手中的電話被宋輕沉按住。
她踮起腳尖,盯著他的眼睛,問,「我、我看出來了。」
「你今天晚上,在生氣。」
「為什麼?」
周池妄抿唇,目光垂著,聲音平靜,「你喝多了。」
「我,」她打了個嗝,「我沒有。」
「周池妄,你說奇怪不奇怪。」
今天晚上的宋輕沉有些話多,也不夠乖巧,「我好像,從小就能知道,你是生氣還是,高興。」
「你這個人,情緒都、都藏在沒有表情的臉,下面。」
「可可,可我還是知道。」
周池妄單手環著她的腰,眯著眼睛,鼻翼間除了酒氣,還有她的體香。
像是最後一道防線。
他忽而放下手機,攬著宋輕沉往旁邊走去,進入一家酒店,然後用自己的身份證開了一間房,帶著宋輕沉往上走。
她一路喋喋不休,在對他說話,從他的小時候說到她的高中,卻還在執著於最初的問題。
被放到酒店客房的大chuang上時,她還在笑,「我真的能感覺到,你、你生氣了。」
房間中只有他們兩個人。
周池妄站在旁邊,居高臨下的盯著她的惺忪醉態,忽而說,「你說的沒錯,我確實生氣。」
宋輕沉抬起眼睛,看他,「是因為我今天晚上,也、也很難過嗎?」
「可是我真、真的難過啊。」
「為,為什麼,有些事情,非要等到快分開時,才能知、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