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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6:24:04 作者: 話眠
    來電顯示上寫著「媽媽」兩個字。

    她急忙把電話接起來:「媽,你在哪兒?」

    對面的人好像是站在風裡接的電話,聲音被吹得虛虛實實:「然然,媽媽在外地,這幾天一直都很忙,抽不出時間給你打電話,你別怪媽媽啊。」

    「你是不是跟俞良山在一起?」徐未然直截了當地問。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下來。沉默得越久,徐未然僅存的那點兒希望就被風吹得越厲害,只剩了一點兒搖搖欲墜的火苗。

    「所以都是真的,」徐未然笑了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笑這個處處有驚喜的世界:「你給人當小三,毀壞別人家庭,跟著男人出國享福。就這麼拋下我你心裡過意不去,才去求那個男人把我安排進了清才,施捨乞丐一樣給了我十萬塊錢,是不是?」

    「然然,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相倪開始解釋:「媽媽是有苦衷的,我也不想這樣,可很多事不是我們能做主的。」

    「什麼苦衷?家裡太窮了,你養不起我了,不想再過這種捉襟見肘的日子了是嗎?什麼事是你一個大人做不了主的,你不想給人當小三,別人還能拿槍逼你去當嗎!」

    相倪深呼吸口氣,再開口時語氣已經有些不容置疑的決絕:「然然,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你現在要做的只有好好學習,順利從清才畢業考上名牌大學,其它的你全部都不要管!媽媽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只要你能過上好日子,媽媽什麼事都願意做。我知道清才的學生要花很多錢,再加上雜七雜八的費用,你手裡沒有錢是過不下去的。從下個月開始我會每個月往你卡里打五千塊生活費,如果錢不夠花你再告訴我,我會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去勾引俞良山嗎?」

    「然然!」相倪的口氣嚴厲了些:「好好上學,不要讓媽媽失望,更不要讓你天上的爸爸失望。現在時間還早,你再去做套卷子,等十二點的時候準時睡覺。還有,」相倪最後補充:「我知道你喜歡畫畫,可是現在能畫出名堂的有幾個人?這條路不好走,你趁早死了這條心,規規矩矩地學金融。我給你的錢如果你敢拿去花在畫畫上面,我會縮減你的生活費。」

    電話被掛斷了。

    徐未然一動不動地坐在黑暗裡,不知道過去多久才從地上爬起來。

    窗外月色太涼,她想去把窗簾拉上。

    無意中往下看,發現邢況的車仍舊停在樓下,並沒有走。

    她看了一會兒,走過去摸索著把燈打開。

    樓下的車很快啟動,調轉了方向駛出小區,車燈在黑夜裡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徐未然去浴室洗了澡。左邊胳膊後知後覺地疼起來,上面有一圈被握出來的紅痕。

    手指觸上去摸了摸,瞬間就感受到痛意。

    睡了一覺起來,胳膊上的紅痕仍是沒有消失。

    徐未然找了件外套穿上,收拾了書包準備去學校。

    臨出門時又膽怯起來。只要想到在學校里會面對那幾個人,她就怕得想躲起來。

    如今事實已經清楚,不管是因為什麼,相倪都破壞了別人的家庭,搶了別人的丈夫。她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小三的女兒,無論如何都洗不掉這個頭銜。

    她甚至想躲起來,不要去見任何人,不要跟任何人交流。

    可到底還是不得不去了學校。錢蒙和李章已經到了教室,她多少能感受到他們這些人跟俞筱的關係很好,應該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俞筱長得那麼漂亮,在這群男生中間,不用想都知道是公主一樣的存在。如今他們的小公主受了傷害,他們會怎麼對付她這個兇手的女兒?

    她握緊了書包帶,沒敢去看他們是什麼表情,低下頭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李章心情複雜。他對這個外表無辜的女孩很有好感,本來是想追到手玩玩的,誰知道會出現這種事。一個看上去柔弱又清麗的人,竟然會有那樣一個不堪的母親。

    李章攥緊了拳頭,又鬆開。從小到大,他們這幫人都見不得俞筱受委屈,不管是誰欺負了俞筱,他們都會把人揍一頓給俞筱報仇。可現在敵人是一個單薄的小女孩,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在這種複雜情緒里上了一天課,他一句話都沒再找徐未然說過。想把她當空氣,但時不時地會忍不住看她。

    望過去的時候,他心裡忍不住想說髒話。怎麼一天過去,這女孩好像更純了些。尤其是一雙眼睛,總好像浮動著一層清澈的水光,看得他心癢難耐。

    他抑制住心裡躁動的火苗,等最後一節課鈴聲響起,清了清嗓子想找她說幾句話,問問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相倪是小三的事。

    俞筱在這個時候從外面跑了過來,哭得抽噎個不停,話都說不利索。

    「邢況,你快帶我去醫院,」她滿臉都是眼淚:「阿姨給我打電話,說我媽自殺了!」

    徐未然寫字的手停住。

    聽到了,有什麼東西一路朝她蠶食的聲音。

    李章的情緒在這個時候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再多已萌芽的種子都被憎惡碾壓殆盡。他的目光一瞬間變得兇惡,赤紅著眼睛去看徐未然:「你跟我們走!」

    徐未然被迫隨他們一道去了醫院。

    尤芮還在搶救,她在家裡割了腕,薄薄的刀片把手腕割得血肉模糊,血流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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