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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頁

2023-09-08 16:17:08 作者: 淮上
    這個緊緊擁抱的姿態讓他嘴唇貼在白晟耳邊,語調卻帶著鎮壓一切的冷靜:「不是你的錯,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第59章

    暮色很快降臨,但海灘上擠滿了監察車輛,人聲鼎沸腳步匆匆。

    卡梅倫的人包圍了整個現場,阿瑪圖拉費了好一番流程才帶人進來,指揮手下的監察員把芬里爾號的殘骸拖上岸,又把幾具覆蓋著白布的屍體抬起來帶走,各路打撈船隻將海面映得亮如白晝。

    不遠處海灘上,沈酌身上披著白晟的外套,坐在一輛救護車敞開的後門邊,微閉雙眼,臉色蒼白。

    雖然榮亓的血清都是被稀釋600倍的,理論上不該有副作用,但跟楊小刀的強A級血清混在一起打,對身體總是會產生影響。再加上激烈交戰對普通人類的身體負荷太大,醫生做完臨時檢察後,建議他入院觀察兩天,以免發生任何不測。

    「知道了。」白晟站在沈酌身邊,跟那個本地醫療進化者握了下手表示感謝,「我待會送他過去。」

    醫療進化者點點頭,還想叮囑兩句什麼,這時恰好一抬擔架從他們面前經過,擔架上的人全身浴血。

    是尼爾森。

    這位號稱奧丁之狼的總署長看上去從沒這麼狼狽過,已經做了搶救處理,接下來要用直升機送到進化醫院去羈押治療,失血的灰霾籠罩著整張臉,乍看之下甚至分不出死活。

    白晟冷冷注視著擔架經過,豈料就在這時,尼爾森渙散的視線落到沈酌身上,一下受到了什麼刺激似地,猝然張大眼睛。

    白晟一伸手把沈酌擋在身後,但只聽尼爾森幾乎是用瀕死的執念,聲音撕裂、斷斷續續吐出幾個字:

    「是不是……真的……」

    「生殖隔離……」

    生殖隔離?

    什麼玩意?

    這幾個字落地瞬間,白晟本能地感覺到沈酌微微一凝。

    但尼爾森嗓音太難辨了,加之天色暗淡無法分辨口型,白晟一時只懷疑自己是否耳岔聽錯,甚至無法確定尼爾森說的是不是那幾個單詞。

    「——尼爾森不可能再提名下一屆總署長了,」這時身後傳來一個彬彬有禮的圓滑嗓音。

    白晟一回頭,只見卡梅倫正站在救護車邊,目送尼爾森的擔架離開。

    這位安理會高官換了身衣服,西裝革履,氣定神閒,完全看不出剛才落湯雞一般從直升機上下來的狼狽英姿,只輕描淡寫瞟了白晟一眼,然後轉向沈酌。

    「不論新上任的總署長是誰,都不可能再允許你每年花上億美金養著HRG。你們申海的那個小小實驗室只會苟延殘喘,日益艱難,直到被迫再度關停。」

    「暴風雨眼見就要來了,沈博士。」卡梅倫向沈酌露出一個外交官般的虛偽笑容,作勢張開雙手:「與其在申海坐以待斃,不如讓我再次慷慨地向你張開雙臂,歡迎你與你走投無路的研究員們帶著HRG加入安理會,在安全穩定的環境下繼續進行科學探索,如何?」

    但沈酌只輕微一哂。

    「HRG不是戰爭工具,卡梅倫。」他斜靠在救護車後門上,嘶啞地淡淡道:「你們只是想製造特種軍隊來跟進化者開戰而已,不要侮辱安全和穩定這兩個詞了。」

    卡梅倫最想做的其實是把沈酌打暈帶走一條龍,奈何連體嬰兒現在又連在了一起,他也無計可施,只能又瞟了白晟一眼,露出一個標準八顆牙的完美假笑。

    「所以,你是寧願困守申海醫院負一層那個風雨飄搖的實驗室,也不肯放棄進化者與人類共存的美好夢想了?」

    沈酌沒有回答,只疲憊地扭過頭,把後腦靠在車門邊。

    「……」卡梅倫點點頭,一整西裝衣襟:「那麼,不浪費我寶貴的時間打擾兩位了。」

    他轉身走向遠處海灘,但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下,扭頭上下打量沈酌。

    那眼神很奇怪,像若有所思又有點衝動,突然問:「你剛才叫我什麼?」

    「『卡梅倫』。」沈酌淡淡道。

    「你不想知道我到底叫什麼名字嗎?」

    沈酌撩起眼皮,平靜注視著他灰綠色的瞳孔,說:「在申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說你的名字叫埃爾頓·卡梅倫。」

    不遠處海灘上人聲嘈雜,大大小小車燈亮著,卡梅倫逆光的神情捉摸不透,半晌才意義不明地哼笑了下,回過頭。

    「祝晚安,射N監察。」他冷淡而客套地道,大步走向遠處的打撈船。

    海潮一波一波拍打沙灘,暗藍籠罩天穹,遙遠的海面上墜著一顆啟明星。

    卡梅倫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醫療進化者已經離開了。這方寸之地突然只剩下白晟與沈酌兩人,帶著腥鹹的風呼嘯而來,帶著他們彼此的氣息,奔向廣袤的遠方。

    白晟回頭看向沈酌,恰好也對上了後者的目光。

    但只是輕輕一碰,沈酌一言不發地別開視線,暗藍天光下只能看見他蒼白的側頰。

    「……」

    白晟半跪下身,一種無來由的空茫和焦躁籠罩了心神,半晌才找了個話題:

    「你什麼時候回申海?」

    沈酌說:「大概要過兩天。」

    「還疼嗎?」

    「已經沒感覺了。」

    很難形容這種陌生的氣氛,仿佛兩人間突然多了很多雷區,越小心翼翼不去觸碰,越是無法忽視地突兀和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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