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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5:35:32 作者: 木甜
因為下一句是——
愛在孤獨中絕望,在絕望中堅強。
下一秒。
顧庭山投來憐憫目光。
岑蝶垂下眼,兀自握緊了話筒。
-
大概是為了不影響岑蝶做抉擇,後頭一周,段沉再次消失。
午夜像荒地,安靜得攝人。
挺好。
適合獨自思考。
自從兩人吃過那頓早飯之後,岑蝶一直處於一種沸騰狀態,好似血液在血管里拼命奔跑,連帶身上每一個毛孔都在燃燒,難以冷靜。誓要一往無前,不死不休。
但就算沉下心來反覆思索,她也不願改變這個決定。
人這一生,能遇到幾次奮不顧身的愛?
縱使它發生在十八歲。
縱使自己還年輕。
至少,這一刻的衝動,是真摯而閃爍的,不摻任何雜質。
她想要試圖伸手摘月。
失敗也值得。
岑蝶:【段沉。】
岑蝶:【你要回哪裡去?】
岑蝶:【我想知道。】
發完消息,小姑娘抱著手機,緊張兮兮地瞪著眼。因為對方遲遲沒有回覆,到底是扛不住疲憊,沉沉睡去。
岑蝶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了妙妙。
很奇怪,岑蝶與妙妙不過是一面之緣,連話都沒有說過一句,但她竟然進入了她的夢。
夢裡,妙妙還是穿著亮片裙,站在城牆之上。
而岑蝶站在城下,仰著頭,與她對視。
「你在做什麼?」
她問妙妙。
語氣應當是焦急的吧。
但除了焦急之外,又多了點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猶豫,令人不禁心生懊惱。
妙妙反問她:「你以為能是你嗎?」
「……」
「不是我,也不是別的女人,你難道覺得,命里就該是你嗎?可笑。」
「……」
「你以為你能翻過這座城牆嗎?這不是磚塊,是銅牆鐵壁,是鋼筋水泥澆築的、越不過去的天塹。我們這種人,連爬上來窺一窺那頭的風景,都罪該萬死。」
岑蝶瞠目結舌。
半晌說不出話來。
上方,妙妙還在繼續說話:「他們不會愛上任何人。別痴心妄想了。」
他們只愛自己。
妙妙身後是一望無際的天空,天藍得如同被水洗滌過,不見一絲雜色,油畫一樣漂亮。
岑蝶明明似懂非懂,卻覺得心悸不已。
下一秒,她倏地睜開眼。
不知道什麼時候,空調已經被張晴偷偷關掉。
冷氣停止運作,滿室燥熱。
岑蝶睡得滿身大汗,心跳如雷,快要從胸腔蹦出來。
這個夢是什麼意思?
是預兆?
還是警示?
她緩口氣,順手將手機撈過來,按亮屏幕,瞟了一眼。
Duan:【我後天的機票。】
Duan:【明天可以見一面。】
後頭跟了一個地址。
頓時,岑蝶什麼雜念芥蒂,都消散得乾乾淨淨,驀地坐直身體,將三條信息反覆看了數遍,趕緊回個「好」,又忙不迭去電子地圖裡搜索那個地址。
竟然是個酒店式公寓。
名字掛在海市知名豪華五星級酒店底下。
價格理應也足夠奢華。
岑蝶眉頭微皺,抿著唇,手指僵在原地。
屏幕上,對話框裡那個「好」字,映著背景光,顯得過於興高采烈,因而略有些刺目。
良久,她深吸一口氣。
終於回過神來。
岑蝶:【我會來的。】
岑蝶:【明天見。】
……
次日就是8月12號。
農曆七月半。
窗外,蟬鳴不休,聲嘶力竭地喊著「知了知了」,平白給這炎炎白日增添幾分悽厲慘烈。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左等又等,總算等到日暮西山。
夜色緩緩降臨。
張晴換好齊整衣服,走到客廳,再拎起大包小包塑膠袋,回頭大聲喊道:「岑蝶!走了!」
「來了。」
岑蝶推開門。
張晴皺眉,「就樓下燒燒,儂還背包做什麼?過來幫我拿點東西不是蠻好。」
岑蝶身上是日常裝扮,短袖加七分收口運動褲,並沒有張晴那麼隆重。
但背了個書包,是一副準備外出的行裝。
事實上,兩人只是去樓下燒點錫箔值錢而已。
小區皆是老舊民房。
找一塊空地,畫個圈,充其量走不出一百步距離。
岑蝶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垂下眼,沒有多做解釋,只低聲說:「晚上要去店裡。」
張晴:「不是讓你請好假了嗎?你忘記了?」
岑蝶:「沒有。但我只請了幾個小時假。燒點紙用不了多久的。反正你晚上也要出門打麻將不是麼。」
聞言,張晴五官擰到了一起。
單看表情,像是立刻就要發作起來。
今夜,岑蝶撒了謊,自己就有點心虛,不想和她爭吵,乾脆隨手接過她手頭一大包紙錢,率先大步往外走去。
行至樓道。
她才回過頭。
屋內,張晴也歇了火,冷著臉往外。
母女兩人一前一後,忽略鄰居家那些「悉悉索索」聲,走出居民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