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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5:30:13 作者: 冬日牛角包
裴牧握著蘇正山的手說不出話來,蘇正山拍拍他的肩膀,「放心,當年你把他交給我,我就說過會保他一輩子性命無虞,這句話現在還作數。這邊有我,有弘音,還有你有福氣的兒媳婦,我們三個保他一個還保不住。裴兄你就安心坐鎮軍營,現在東黎很有可能會反撲。這種只會陰招的陰溝里的老鼠,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他們真當自己可以在地面上橫行霸道了。」
「侯爺,蘇師父,奴婢也要進去,奴婢要進去幫世子妃。」碧荷站出來。
「將軍,屬下也要進去。」一個高高瘦瘦的侍衛站出來,是戚瑞釗,他滾到一半,碰到給軍營里傳信的士兵又滾回來了。
蘇正山嘖了一聲,「這又不是出去玩,怎麼這麼積極。」
戚瑞釗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多少懂些醫術,萬一有什麼問題,我能打個下手。」
在戚瑞釗拍地咣咣作響的胸脯中,還有一向沉穩的碧荷的死纏爛打中,三個人進了院子。
柳筠和蘇正山研究裴晟,漣漪打下手。碧荷,戚瑞釗和小南在院中搭爐灶,為了儘量減少與外面的接觸,他們要在裡面自己做飯。美漓呆不住,負責給他們端茶送水,雖然沒人和她說,但她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已經長大了,雖然還不能保護別人,但至少可以不添亂,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幫點小忙。
裴晟是在傍晚的時候醒的,他胸前埋著一顆腦袋,是他熟悉的後腦勺,傷口處被人輕輕地撫摸著,心裡有一種陷進雲朵里的軟,他把胳膊放在腦袋後面當枕頭,悠閒舒適地根本不像受傷的模樣,倒像是倚在樓宇的欄杆上欣賞著街上漂亮姑娘的浪蕩世家子。
柳筠給傷口換完藥後,背上已經起了一層薄汗,她怕弄疼他,又怕傷口清理得不乾淨,小心又謹慎,低頭太久,起來的時候,頭有些發暈。
「哪裡來的小娘子,不經我的允許,就脫了我的衣服。」
柳筠聽到聲音一愣,隨即收拾好床邊換下來的繃布,也不說話,起身就要離開,她怕自己一看他,眼淚就會流下來。裴晟眼疾手快地起身,要拉人,起到一半,又被人一把按了回去,一直低頭不看他的人,一開口就是惡聲惡氣,「你是嫌死的還不夠快麼,亂動什麼。」
裴晟拉她的胳膊,「婉婉,你看我。」
柳筠哪裡肯看他,任憑他怎麼拉都不應。
裴晟輕捂著自己胸口,「哎呀,好疼。」
柳筠急急地抬頭,「哪裡疼?誰讓你亂動,疼死活該。」
裴晟伸手托住她的下巴,不讓她跑,「我這還沒怎麼樣呢,你就這樣了,我要是死了,你不得哭死。」
柳筠紅著一雙眼眶,水汽已經盈了上來,怎麼壓都壓不下去,還強硬著嘴,「你要是死了,我第二天立馬就收拾東西進別人家的門,誰會哭你。」
「那我就吊在別人家的門上,看嚇不死那個別人。」裴晟拿手抹去她眼角的淚,雖然他不想她哭,但心裡又不得不承認,他喜歡她為他留的眼淚。
蘇正山搗藥搗了一半,忍不住了,「這屋裡還有個大活人呢,你們多少也注意點。」
裴晟虛咳一聲,「師父,您也太沒眼色了,有的時候,應該學會當個隱形人。」
蘇正山差點就把手裡的藥扔過去,後來想想也就算了,他跟一個病人計較就算贏了也是勝之不武,他等人好了,看到時候怎麼操練他。
「蘇師父,您要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我給您放門口。」
門外傳來一個男聲,裴晟聽著有些眼熟,柳筠去開門的時候,他看到一個背影,很熟悉,他想起來了,是那個讓柳筠去他娘的酒館裡吃飯的侍衛,叫什麼來著,哦,對,戚瑞釗。
他問柳筠,「他怎麼還在這兒,不是讓他滾回軍營了嗎?」
有沒有一個人,他不醒的時候,你心裡擔心得要死要活,等他醒了,你又恨不得讓他立馬睡過去。柳筠自顧自地收拾東西,當聽不見他的話。
裴晟又連著問了三遍,在蘇正山要爆發之前,柳筠甩了手裡的書,站起來,「因為你染上了瘟疫,快要死了,他等在這兒給你收屍,滿意了嗎?」
裴晟看著她的氣勢,心想,我怎麼娶了個母老虎回來,隨後才反應過她話里的意思,他起身,「那你們怎麼還在這兒,趕緊出去,不用管我。」
柳筠拿手指他,話還沒出來,豆大的淚珠先掉了出來,「裴晟,我告訴你,別招我,惹急了我,先把你毒啞了,讓你永遠說不了話。」她活了這麼多年,就沒有誰讓她哭過這麼多次。
蘇正山也拿手指他,把人惹哭了你自己哄,他放下手裡的藥,躲去了外屋。
裴晟找不到鞋,最後乾脆光著腳下地,但他全身都沒有力氣,腿腳發軟,沒走兩步就跌在了地上。柳筠上前去扶他,裴晟自己先伸出手隔開了她,「別離我這麼近,會傳染。」
柳筠一巴掌拍開他的手,「早就傳染上了。」
裴晟無奈一笑,把人拉到懷裡,「那完了,這下我只能和這隻母老虎同生共死了。」
柳筠頭埋在他的肩上,淚水滲進他的衣服里,「裴晟,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別老招我,好不好?我心裡特別難受。」奶娘不知道被東黎人帶到了哪裡,藥方配的也不順利,她一直在強壓著情緒,不讓自己崩潰。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真正的示弱,裴晟輕拍著她的肩膀,低聲柔語,「我錯了,不該惹我家夫人生氣。我家夫人的醫術天下第一,治好我,就是抬抬手的事情,我不會有事,我們都不會有事,我們要長命百歲,到老了一起遛孫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