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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5:10:55 作者: 比安
陶江見她主意已定,不再多言,他腳踩車蹬,向前踏去。
為維持身體穩定,剛開始,簡寧的兩隻手緊緊抓著車座的前後兩頭,但剎車時,總會因為慣性被虛晃一下。
後來,為了安全,她改為拽著陶江的校服,但校服寬大,轉彎時,她左右搖擺,連帶著陶江的衣服也東拉西扯。
脖子被領口勒住,陶江覺得自己的校服快被後面的女生扯爛了。
他在紅綠燈路口停下,鬆了松衣領,把衣服理正,然後不由分說地將她的手按在自己腰上:「好好扶著。」
坐在後面的簡寧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的手心貼著他的校服,單薄的布料下是他流暢緊實的腰線。
朝陽的微光照射,簡寧的臉有些泛紅,她的手指蜷縮,隔著衣服,好奇地捏了兩下。
透過校服,她明顯感受到陶江的皮膚克制不住地繃緊,她吞了吞口水,有些忐忑地盯著他的後腦勺。
良久,頭頂傳來男生低沉的警告:「別亂動。」
簡寧哦了聲,安分地將手放回原位。
太陽慢慢爬上來,陽光閃耀,車子穩穩地向前走,暖光掠過青澀的少年,他們坐在車上,經過熟悉的街衢。
簡寧看著地面上兩個人的影子,影子也回看他們,她的額頭抵著他的後背低笑。
陶江的脊背僵硬,腰很癢,不知道這姑娘肚子裡裝了什麼壞水,但他沒再出言勸阻,隨她在後面折騰。
載著簡寧的山地車停在行知中學門口,銀色的伸縮門兩旁是檢查胸牌的值周生。
簡寧從包里撈出藍色銘牌,別到校服領口下,和陶江一道進了校門。
她不喜歡戴這個牌子,一般放書包或口袋裡,也因此,常丟常補辦,辦完她還是老樣子,偏不戴,和誰作對似的。
陶江去車庫放車,叮囑簡寧少走動,讓她先上教學樓,不用等他。
九班教室在三樓,簡寧走走停停,但也出了一身汗。
她進了教室,方島注意到她的走路姿勢,問道:「一日不見,你怎麼瘸了?」
簡寧傷了腳,但手還好使,攥拳懟了他一下:「瘸個屁!腳崴了!」
「您快請,您快請。」方島迅速起身,給她讓路,點頭哈腰,「女俠身負重傷,快請坐。」
等她回了座位,他又問:「你怎麼來的學校?」
簡寧把早自習要背誦的冊子拿出來,語氣波瀾不驚:「陶江送。」
方島的頭戰略性後仰,原本就小的眼睛眯成兩條縫,藏著探尋的喜色,他嘖嘖了兩聲:「有情況啊?」
簡寧言簡意賅:「沒。」
方島偏偏要問個水落石出:「誒,你對陶江到底怎麼想的?」
簡寧的肩膀驀地聳起,過了會兒,又放下。她從筆袋裡拿了只筆轉著:「這要問問,他怎麼想。」
陶江從來沒對她說過喜歡,可他做的一切事總讓她誤會他喜歡自己。
他們在小溪兩旁行走,始終保持若即若離的狀態,隔著水流,他們偶爾靠近一點,難免濕鞋,下一秒就收回腳。
溪流越來越窄,他們離得越來越近,可是誰都沒開口,誰都猜不透對方的心思,他們不知道要不要跨過那道阻隔他們的溪水,誰都不知道對岸的風景,迤邐還是枯寂。
年少時,喜歡一個人,滿腔孤勇,卻在挑明的瞬間,噤若寒蟬。
上午課間操時間,簡寧借腳傷的理由,向體委方島請了假。
九班的教室正對操場,剛好可以看到做操的同學們。
此時,高一年級二十個班級的學生們一窩蜂湧向操場,廣播裡放著輕柔的音樂,天清氣朗,夏樹蒼翠,好像一幅畫。
偌大的教室,只有簡寧一個人,她趴在窗台,靜靜觀察這群人。
不知不覺,她來行知中學將近一年了,初來乍到時,她被楊老師說過「笨鳥」,被徐京瓊討厭過,被陶江冷落過,也被年級主任當眾為難,被同學們看好戲。
在人才輩出的行知中學,簡寧深深感知過自己的渺小和輕微。
但她從未屈服,也從不自輕,她不過度羨慕別人,也不會過度貶低自己,儘管知道自己是一粒微塵,但她憋著一股氣,永遠不卑不亢。
這股不服輸的心氣,給她力量,也反噬她的思緒。沒有永恆的韶華,她在宿命中掙扎,努力拼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楊老師逐漸對她改觀,徐京瓊與她泯了恩仇,簡寧擁有F4的友情,也有獨屬自己的秘密。
那顆華麗又熱愛冒險的青春之心,叫她如何相信不可能。
廣播裡一聲悠長的號角,隨後是有節奏的律動。
「第九套廣播體操,原地踏步走——」
烏泱泱的人頭動起來了。
人群中,簡寧一眼找到了陶江,他什麼都不用說,什麼都不用做,她就能看見他。
陶江站在七班隊伍的排頭,跟著台上的領操同學,抬胳膊伸腿,有板有眼,他做所有事都這樣,無論有用與否,他都一絲不苟。
也因為如此認真的他,不停地吸引自己。
簡寧第一次以旁觀者的身份,觀察這套動作。
她記得初中時的廣播體操叫《舞動青春》,當時上體育課,他們跟著老師練了好久,體育老師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糾正,整節課下來,腰酸背痛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