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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5:08:48 作者: 邢之初
    我沖她點點頭,權當是知道了。

    江鋮就這麼一路跟著我,把海邊的涼風和吵鬧的聲音甩在了腦後。沿街的路燈把我們兩人的影子撕長,又壓扁,扭動著挪了很遠。

    篝火晚會還沒有結束,大多數人都在那邊,坐落於最高處的民宿連帶著大廳的昏黃燈光都安安靜靜,遠遠看去,像極了海島上的孤塔。

    江鋮跟著我進了大門,穿過前廳進了電梯,一路上到了最高層。

    然後停在了房間門口。

    「你走錯了。」我把手搭在門把手上,但沒有開門,背著身跟身後的江鋮道:「你的房間在樓下。」

    民宿不是酒店,是別墅樣式的,我喜歡安靜,所以在安排房間的時候,特意讓品牌部經理給我安排在了最上層,那裡只有一間房間,帶了個小閣樓。

    江鋮沉默片刻,道:「我知道。」

    可他嘴裡說著我知道,腳下卻沒有絲毫要動彈的意思。

    我鬆開門把手,靠在門上,抱胸看著他:「有什麼話就直說。」

    「我……」他張嘴,又合上,然後才道:「我沒什麼要說的……」

    「沒什麼就別打擾我,我要休息了。」

    「我就是……」

    借著窗外的月光,我看見他他又皺起了眉頭。

    「你就是什麼?」

    「我就是想……待在你身邊。」

    這話對於江鋮來說實在是太難啟齒了,他左手攥著拳,頭仿佛承受不住羞/恥的重量一般半低著,眼神也飄開來,不敢看我。

    「哦。」我平淡地應道:「可我不想讓你待在這,沒事的話,我先走……」

    我估摸江鋮也說不出什麼有營養的內容了,一邊說話一邊站直身體想要走人,江鋮卻如上次一般,突然向前一步拉住了我:「莊聞……」

    我毫不猶豫地甩開,他這次卻仿佛有了準備,在被我甩開的同時又向前一步,雙手抓著我的肩膀,低頭吻了下來。

    我並沒有躲開。

    我就這麼站在那裡,感受著江鋮溫熱的唇,小心翼翼地貼在我的唇上。

    他真的太小心翼翼了,甚至不敢亂動,抓著我肩膀的手不易察覺地抖。

    我其實是有些驚訝的,江鋮這麼驕傲的人,當年迫於無奈被我吻了一下都惱了半個多月,如今竟然已經無路可退到要小心翼翼向我索吻。

    和舒原賢撒嬌的索吻不同,江鋮的索吻裡帶著幾分惱怒和不甘,碾著我唇的力道也有些重,這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江鋮在用這種方式,來告訴我他不開心。

    他想要碰碰我,可我不願意,他只能強迫我。

    可他天生就不是一個會強迫人的性格,這樣的方法只是退無可退的下下策。

    而這樣的退無可退,讓他惱怒。

    可惱怒歸惱怒,他還是敵不過他真正想要的。

    所以又惱怒又不甘心,不甘心又放不下,放不下又得不到,得不到又惱怒。

    死循環。

    事到如今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我似乎更理解了江鋮一些,反倒是比之前那個整顆心掛在他身上的莊聞更了解他。

    果然很多時候,你不在乎什麼,才能看得清什麼。

    江鋮是真的不擅長接吻,平時接吻都是我主導,如今他難得主導一次,笨拙又可笑,連下一步該做什麼都懵懵懂懂。

    我被這樣的笨拙弄得膩味了,向後仰了仰脖子,準備往後退。

    可被江鋮一把拉了回來。

    現實可不是偶像劇,他這麼一拉,兩人的唇撞在了一起,疼痛從唇上傳來,我也忍不住皺起眉頭。

    可江鋮卻仿佛沒感受到這種疼痛一般,貼著我不肯往後。

    我的耐性終於告罄,原本垂在一旁的右手抬起,從他的脊背晚上,放在了他的腦後。

    這是一個對於江鋮來說很有安全感的姿勢,因為每次我吻他或者抱他的時候,都喜歡這樣把手放在他的腦後,像摸小狗狗一樣,揉揉他的頭。

    所以條件反射地,在我手放在他腦後的那一刻,他原本有些緊繃的身體瞬間放鬆了些許,似乎是回到了某個舒適的領域。

    我的手指插/入他柔順的碎發中,然後拉住他的頭髮用力往後一拽!

    「啊!!」

    江鋮吃痛,迫不得已向後仰去,整個人踉蹌著往後退了一兩步。我順勢鬆開手,從他的禁錮中退了出來。

    安全感這種東西,給你你才有。

    我不再搭理江鋮,轉身要進門,誰知江鋮不顧疼痛又追了上來。

    大概也是疼痛激起了他身為男人的血氣,他這次用了十成的力氣,扣著我的肩膀把我整個人壓在了門板上。

    我的後背撞著門板發出「咚」的響聲,一瞬間的空白後,大片大片的疼痛從後背蔓延開來。

    我想也沒想,一拳揮向江鋮的腹部。

    他吃了痛,卻還是不放手,只是扣著我肩膀的手越發緊,和我半貼在一起的身體抖得越發厲害。

    我這回是真怒了:「江鋮,鬆手,別逼我在這裡和你打一架。」

    「莊聞。」從他的語氣中,我都聽得出他的疼痛:「我沒想和你打架。」

    我漠然問道:「那你要幹什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垂著頭,呼吸噴在我的脖頸處,喉結滾動,說不出完整邏輯的話來:

    「我想和你道歉……可你不聽……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想和你說對不起……可你不在意……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告訴我,莊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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