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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5:08:48 作者: 邢之初
    「哪個島?」

    「沒記住名字。」

    「哪個位置?」

    我懶得和他一來一回問話,把手邊的方案甩到了桌子上:「感興趣的話自己看,有什麼意見可以和品牌部那邊提,讓他們改方案就行。」

    可江鋮並沒有第一時間拿方案計劃書。

    我低著頭看文件,只能從一點餘光里,看到他站在那兒,一直都沒有動。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上前兩步,拿起被我扔到桌沿旁的方案計劃書,然後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翻看了起來。

    我本來想說「能不能拿回你自己辦公室看」,可後來又覺得沒意思。

    我現在根本提不起勁來和江鋮說話,連嫌他煩都提不起勁來。

    這樣的江鋮,太無趣了。

    他坐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看方案計劃書,而是沉默了片刻,突然問我:「大團建,你會去嗎?」

    「這不是我可以選擇的。」我一邊寫字一邊回道:「當時制定的時候就說,高管一律不得缺席。」

    他思維卻突然跳到了另一個地方:「上次的花海……」

    我沒搭腔,他頓了一下,道:「上次的花海,很漂亮。」

    我淡淡地「哦」了一聲,權當做回應。

    「我記得你那天穿的,是件白裙子。」

    我寫字的筆停了下來。

    「你記性向來很好。」我輕笑了一聲,繼續寫字。

    「後來那條裙子被泥巴弄髒了,你還挺傷心的。」

    我繼續不咸不淡地回應:「嗯,是有這麼回事。」

    那天花海里的江鋮,太好看了,以至於我看到入了迷,不小心踩坑摔在了地上。

    那時候的江鋮在打電話,看見我摔了,原本緊抿的唇竟然向上翹了些許。

    我不知道他是因為看我滑稽的樣子被逗樂了還是什麼其他原因,我那會兒腦子根本轉不動了——

    因為他一邊打電話一邊走到我跟前,對著我伸出了手。

    那是自從他愛上夏恬箐後,第一次主動向我伸手。

    我像是被人丟進了花海做的棉花里,整個人漂浮在天空,感覺下一秒就要幸福到暈過去。

    我還記得我拉著他的手,這個我握過無數次的手掌里,帶著一絲我不敢置信的溫和熱度。

    一點點陌生與欣喜的熱度。

    這也是我那麼愛那次大團建的原因。

    所以我一直知道,江鋮的記性真的挺好的,好多我自己都快不記得的事,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以至於我現在突然懷疑,曾經我以為他根本不在意不知道的,那些我躲在背後偷偷露出的小心思,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什麼都知道。

    想到這裡我突然覺得更累了,他又說了幾句什麼,我回答得更加敷衍。

    於是他就不再說話了,安靜地坐在一邊,翻起了方案計劃書。

    沒有江鋮的打擾,我漸漸投身於工作中,等忙完手頭的活兒一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我本以為江鋮已經走了,可一起身,卻發現他還在一旁的沙發上。

    只是和平日裡的端坐不同,此時的他靠在椅背上,頭微微向旁偏著,流暢的側臉線條連接著脖頸飛入衣領,在鎖骨處若隱若現出一個波浪號。

    他的雙眸閉著,呼吸輕柔,紅色的唇半闔。不知道是不是在做什麼美夢,他習慣性皺起的眉頭此刻正舒展著,表情溫柔而閒適。

    ——他竟然在我辦公室的沙發上,睡著了。

    第38章

    這個睡顏,我看過很多次。

    即便到現在,閉上眼睛,我面前都能浮現他睡著時的樣子,甚至連額前的碎發會彎曲的弧度,都能想像出幾十種可能性。

    我只是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在我沒有要求,也沒有哄他的情況下,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在我的辦公室沙發上睡著了。

    沙發很貴很軟,但並不是個適合睡覺的地方,尤其是他的姿勢看著舒服,實際睡起來應該會腰酸背痛。

    但他表情太閒適了,仿佛忙碌了一場,終於在某個晴空燦爛的午後,睡在了暖洋洋的房間裡。

    就在此時,他落在一旁的手機亮了起來,從機身傳來的震動蔓延到他的手指,讓他的指節跟著跳了一下。

    他先是皺眉,頭無意識地偏了偏,大概因為脖子不舒服,接著往後仰了一下,這才慢慢睜開眼睛。

    他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並不是搜尋手機,而是望向我的方向。

    我正好看著他,就這麼對上了眼睛。

    因為我一直沒有挪開眼,看得仔仔細細,所以清晰地看見,他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喜悅。

    他好像誤會了什麼。

    「剛睡了一覺。」他一邊拿起手機,一邊漫不經心道:「最近休息地不好。」

    話是這個話,意思卻是:

    快來哄我。

    我問:「你很喜歡這個辦公室嗎?」

    他並沒有反應過來:「嗯?」

    「如果很喜歡的話,這個辦公室送你了。」我勾了勾唇角:「正好我最近有意向把辦公室搬到我分管的市場品牌或者財務後勤那一層去,你要是喜歡,到時候我讓人把這一層的非承重牆打通,這一層樓都歸你了。」

    他眼神中的喜悅,變成了沉寂的死水。

    「莊聞。」他太不會罵人了,翻來覆去就這一句話,從最初我決定離婚到現在:「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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