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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37:49 作者: 唯酒
開啟一份新工作並不簡單,上班後,葉校基本天亮時離開家,頂著星光回來。
晚上給爸爸按摩完腿,回房間還得續看項目資料。
如程之槐所說,葉校是個有骨氣的人,無論幹什麼她都不會讓人看扁,總算把工作理清楚之後,又有新的問題出現,現在的工作的確時間靈活,但是她每天不是在代銷點就是在市里辦公,交通太不方便了。
公司里有配置車,但是葉校沒有駕照只能現考,整個十月,她基本上忙得像個陀螺。
高強度的負荷,不再囿於家庭的瑣事,讓她躺到床上不到五分鐘就入睡了。
不知從何時起,她在睡前總是大量瀏覽新聞,尤其是B城電視台國際頻道的欄目,但凡顧燕清發的新聞稿和報導,甚至別家媒體轉載的文章她都會認真看一遍。
沒有衝突等大事他不出鏡,新聞也不是天天有的,對葉校來說就像是計劃經濟下的稀缺物,每次碰上都會感覺很踏實,看,他就安安穩穩地在那,什麼事都沒有。
葉校留意著他的行動軌跡,哪個時間、出現在哪裡,在戰區還是非戰區,她還有個小本子,專門用來記錄他到過的地方,不知道還能記多久。或許是她先死心了,或許是顧燕清先離開那裡。
葉校其實很擔心他的安危,但是她沒法和任何人說,甚至沒有資格再擔心他。
顧燕清只是她的前男友。
*
十月底,程寒放假來看外婆,約葉校吃飯。年輕人見面的方式總是輕鬆一些的,吃過晚飯,又去酒吧坐了會。
落座後,程寒問葉校喝什麼,葉校說:「不喝酒了。」
程寒笑著道:「怎麼啦你?」
葉校說:「你喝吧,喝完回酒店睡一覺,我還要回家。」
爸爸出事的那段時間她厭食,胃快糟蹋壞了,現在更沒有喝酒的欲望。去年她可以耍酒瘋,有人給她洗澡,吹頭髮,現在沒那條件了。
程寒喝啤酒,給葉校點了個氣泡水,「在這邊還適應嗎?」
葉校笑了笑:「我就是這裡人,怎麼會不適應呢。」
「你爸還好嗎?」程寒不信她能適應,飛出去的鳥甘心回到籠子裡嗎?
葉校說:「每周都去做康復,有好轉的跡象,恢復到以前是不太可能了,我只盼他能下地走路。」
看她漫不經心的樣子,程寒遲疑了下,「其實你和,」
他的話剛開一個頭,就被葉校打斷,「程寒,別說那個人的名字了好嗎?我們也是朋友,能聊的很多。」
程寒:「抱歉,我不知道你這麼難受。」
葉校搖搖頭,額頭抵住手背上,掩著面,「不是。我想快速翻篇,你懂嗎?」
她怕想起他來,一個人又總能想起他來。
程寒不說話了,葉校的掩耳盜鈴誰看不出來?她聽不得別人說不就是因為太在乎嗎。
葉校是他的朋友,顧燕清也是他的朋友,一瞞到底對顧燕清是公平的嗎?
不可否認,剛和葉校相熟的時候,程寒對葉校也是有好感的,稱不上喜歡,只是好感,畢竟沒有人可以對這樣耀眼的女孩子視而不見,顧燕清也知道。
他們兩個在一起之後,程寒鬆了一口氣,又隱隱擔心,這兩人的愛恨都太鮮明了。
顧燕清出國前問過他,葉校是不是對他隱瞞了什麼事,但是程寒也不知道,葉校對誰都瞞得太死。
程寒不知道要不要對顧燕清坦白,他不是永遠在國外不回來了,總會知道的。
到時讓顧燕清怎麼面對?
*
十一月初的某個上午,空氣微涼,顧燕清起來和陳觀南坐在街邊喝著咖啡。
陳觀南翹著腿坐在椅子裡抽菸,鬆弛地看著街景。
顧燕清不抽菸,在調試拍攝設備。駐外的工作任務繁重,人員精簡,一個人必須身兼數職,不僅要報導,寫稿,去前線探訪,還要當司機,翻譯。
記者站在J國首都,常年戰亂中,他們剛來時聽到炮聲還會恐慌,到後來已經無感,和當地的居民一樣,半夜聽到落炮,牆壁震動,都懶得起來了。
街對面的的水果店門口有三個小孩子在捉迷藏,玩著玩著,就撲到了這兩個中國男人面前。
兩個小男孩兒好奇地趴在顧燕清的椅背上,一邊一個,瞧著他手裡的高科技玩意兒,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名,也不怯生。
顧燕清把攝像機拿起來,要給他們拍照,他們又有點害怕地往後躲了躲,咧著髒兮兮的小嘴,挺可愛的,顧燕清也笑了。
小姑娘倒是沒對攝像機好奇,她站在圓桌的邊慢慢靠近,伸出小手去觸碰桌上的打火機。打火機是陳觀南的,是他私人物品里唯一的寶貝。
他把煙掐了,拿起打火機「啪」一聲點火,小姑娘想伸手去拿,陳觀南用英語對她說:「這不是玩具,很危險。」又指指顧燕清,說道:「他衣兜里有巧克力。」
小姑娘似乎聽不懂英文,但是聽懂了巧克力這個詞,看向顧燕清,巴巴的。
顧燕清一扭頭就對上這眼神,還以為自己欠了什麼情債,小女孩眼睛大大的,像玻璃珠一般清透。他把外套里的巧克力拿出來,分給小孩子,沖陳觀南揚了揚下巴,「你大爺的。」
陳觀南看著他享受小孩子目光的洗禮,笑出聲來,「看,小孩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