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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37:49 作者: 唯酒
    葉校點頭:「嗯,有點事。」

    他不夠清醒的時候嗓音是啞的,低聲交代她:「進地鐵的時候注意腳下,也別被踩了。」

    葉校失笑,覺得他有點可愛,都這樣了還惦記她受傷的腳,「我知道了。再見。」

    葉校換好衣服,神清氣爽地從公寓裡出來,像一台充滿電的最新型手機。

    手裡還拎著一塊小蛋糕,在地鐵上找到位置後,她給顧燕清發了個微信。

    【謝謝你的蛋糕,我拿來當早餐了。】

    *

    周一上班。

    早會結束的時候,吳耀過來告訴葉校,他今天會和她一起去蹲勞務市場。

    葉校抱著電腦從會議室里走出來,她看了一眼吳耀,奇怪道:「你不是有別的線要跑嗎?」

    吳耀說:「現在沒有了,和你一起。」

    這條線葉校已經蹲了很久了,任務都快做完了,也不知道吳耀又過來幹什麼。大概率是主編上周找他談話的結果。

    葉校點頭:「行啊。」

    吳耀鬆了口氣。

    葉校去倒了杯水,告訴吳耀:「明天五點半在公司門口集合,一起過去。」

    吳耀以為自己聽岔了,「什麼?早上五點還是晚上五點?」

    葉校坐在椅子裡喝水,一字一句給他解釋:「凌晨五點半集合,六點到那。」

    吳耀聽完頓時覺得頭皮發麻,不是沒吃過跑新聞的苦,但是這個苦也不必馬上就吃,太誇張了,「這麼早啊。」

    葉校告訴他:「勞務市場七點開門,凌晨五點就有農民工過去等活兒了,這個時間不算早,我想趁天沒亮,過去拍點素材。」

    吳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再次點了點頭,只是一想到北方冬天的五點半,天都沒亮,真的有傻帽出來嗎?能拍個什麼?

    說實話,吳耀覺得葉校自己都起不來,他倒是要看看。

    隔天早上,五點三十五分,吳耀才堪堪趕到公司樓下,天太冷了,起床出門實在困難。

    隔著老遠,他就看到攝像大哥站在公司的車邊抽菸,吳耀走過去,「就我倆,葉校呢?」

    他就猜到葉校還沒到,不過也能原諒,小姑娘嘛;說完,他摘下背上的包準備上車。

    車玻璃降下來,露出葉校未施粉黛的臉,她朝著吳耀燦爛一笑:「嗨,吳耀。」

    燦爛,這個詞彙很少能形容在葉校的身上,她這麼漂亮又笑得這麼好看,而吳耀仍舊渾身一顫,胸中只有一個大寫的「臥槽」,這個女的是人類嗎?

    攝像大哥抽完煙,去垃圾桶邊摁斷,說了一句:「走!等你半天了。」

    吳耀:「……」

    車上很暖和,吳耀把包放在膝蓋上,沒坐多會就昏昏欲睡,但眼縫兒里總能看到葉校的電腦亮著光,她手上也在啪啪打字,調試採訪稿,他們已經練就了隨時隨地工作的本領。

    說實話,吳耀有點尷尬,他不知道自己該忙什麼;葉校是否會介意他之前臨陣逃脫的事。他觀察了一會兒葉校,女生手指十分修長,並非尖細的美甲,而是骨節和手掌都很好看。

    吳耀打了個哈欠,接連又一個哈欠,引起葉校的皺眉。

    他趕緊說:「我昨晚寫稿一點才睡,又起那麼早,實在受不住。」

    葉校點點頭,表示理解:「了解,我剛起來也很困。」

    吳耀趁機問:「對吧,你帶咖啡了嗎?有的話給我倒點。」

    葉校又扭頭看了他幾秒,然後說:「咖啡沒有,如果你想精神起來,我有別的辦法。」

    聊天也能醒困,吳耀來了點興趣,好奇道:「是什麼啊?」

    葉校說:「我給你一拳,立馬精神抖擻。要麼。」

    「……」

    下一秒,吳耀就笑出來,「欸,你一直這麼幽默的麼?」

    葉校還是面無表情地說:「是麼,我並不幽默。」

    「是幽默而不自知。」

    「哦,好吧。」

    開車的攝像大哥也忍不住笑出聲,問葉校一巴掌能否把吳耀拍飛;車裡的氛圍頓時熱絡起來,而隔在吳耀和葉校之間的尷尬也消失不見。

    至少吳耀心底的那點不自在沒了,上次聊天,他對這位工作搭檔有所誤解,她應該挺好相處的,不小氣,不記仇。

    然後吳耀又悲哀地意識到一件事:如果你發現和一個人相處得極十分愉快合拍,並不說明你們志同道合,很大可能是對方是高手,在降維遷就你。

    幾個人聊著天,勞務市場就到了。

    大廈前面有一片廣場,架著幾盞照明燈,照亮前方一大片空地。

    四周黑乎乎的,只有廣場是亮的。

    北京時間六點整。

    廣場上已經聚滿了等待勞動機會的農民工,他們穿著看上去不太保暖的棉衣,有的肩上掛著工具包,有的手裡舉著紙牌介紹自己能幹的活,更多的是揣著手張望。

    看見車輛行駛過來,這些人立馬充滿興趣地圍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老闆,需要招什麼工。」「我什麼都能幹。」「需要泥瓦匠嗎?我幹了很多年了。」

    葉校下車前把頭髮紮起來,隨便一個低馬尾,然後穿上衝鋒衣走下去,她對此毫不意外,目光淡然。

    吳耀一方面感嘆竟然有這樣一隅他未曾發現的風景,這是這座城市的最底層,農民工宛如卑微工蟻;一方面又是一句臥槽,看她毫不畏懼迎寒風的樣子,這個女人有點子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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