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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37:49 作者: 唯酒
    馬娟有些動容,親切地招呼她來看弟弟,小男孩兒躺在嬰兒床里,小小的像一條蟲子,皮膚也不白,紅不溜秋的。

    程夏覺得可愛,問:「我能抱他嗎?」

    馬娟說:「抱唄,動作輕點兒就行。」

    於是程夏把孩子從床里抱了起來,雖然小心翼翼,但有個環節出了問題,她把孩子抱懷裡晃了晃。

    被馬娟母親看到,立馬將孩子抱回來,罵程夏這小姑娘心眼兒太壞,把孩子的大腦晃壞了怎麼辦。

    且不說對不對,反正現場是亂成了一鍋粥,程夏不服氣,爭辯說這樣根本沒事。

    最終宋剛趕來,看著爭得紅赤白臉的一家子,揚手給了程夏一巴掌,「你給我閉嘴!」

    程夏哭著走了,到家的時候,宋剛打在她臉上的五指致使她右半邊臉都腫了,保姆怎麼問都不說,只好打電話告訴程之槐。

    程之槐立馬買了機票飛回來,揚言要弄死宋剛一家。

    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程夏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錯了,只是一直強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宋剛和程之槐還在繼續吵架,他們已經不在乎家裡有個陌生人。

    程之槐指責宋剛不配做男人。

    宋剛則罵程之槐把自己當翹板,她一個從S市農村來的離婚女人,能嫁給一個有家有業的B市土著,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罵別人前先看看自己配不配。

    葉校遞給程夏一張紙巾。

    程夏說:「姐姐,有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是累贅,在哪都多餘。」

    葉校沒有回答她,她給程夏擦乾眼淚,伸出手抱了抱她,輕聲道:「沒有關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等你長大就好了。」

    那天葉校並沒有因為這場爭吵而耽誤任何事,她給程夏擦乾眼淚,安撫好,繼續講題,雖然拖到九點才結束,但是都完成了。

    任何事情都影響不了她的決心。

    她從程夏家裡出來,沒有立馬去地鐵站,她沿著馬路走了一會兒。

    路邊有個老奶奶在擺攤賣薄荷茶,五元一杯,還剩下最後兩杯,葉校全要了。是那種薄薄的塑料杯子,上面用膜塑封,送一根吸管。

    葉校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清涼的口感,裡面還有兩片薄荷葉飄著。

    走著走著,她仰頭看到不遠處的電視台大樓,每個窗戶後面都亮著燈,裡面好像還很熱鬧。

    葉校不知道顧燕清在哪一扇窗戶後面,或許他已經不在了,她拿出手機給顧燕清發消息:【有時間嗎,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半分鐘後,顧燕清發來六個字:【在哪,我來接你。】

    *

    顧燕清來得比想像中快。

    薄荷水太清涼了,牙齒都打顫,她一杯沒喝完,視線里就多了一雙長腿,這麼冷的天,他穿著一件寬鬆的短袖,但他看上去並不冷,「這麼晚,不會越喝越清醒嗎。」

    葉校揚起脖子,笑:「多清醒都不為過。」

    她將另一杯薄荷水插上吸管,邀請顧燕清:「來一杯吧?」

    顧燕清接過來,在她身邊坐下,問:「冷嗎?」

    葉校搖頭,「在說正事之前,有些零碎的瑣事,你願意聽我說說嗎。」

    顧燕清看著她的眼睛,笑著說:「你說,我聽著。」

    葉校停了一下,緩緩開口:「我剛上大學那會,拒絕了一個追我的男生,理由是28歲前要保持單身。理由聽上去很扯吧?那個男生也很生氣,說要拒絕也請尊重人。我覺得很無辜,因為我沒有撒謊。」

    「我家的情況……你應該有所耳聞吧,但那也只是我狼藉生活里的冰山一角,還有很多很多難以示人的東西。我沒有時間,也沒有經精力付生活剛需之外的關係,28歲是我給自己定的目標,這之前的時間對我來說太寶貴了,只能用來學習和賺錢,讓生活看上去不那麼狼狽。」

    葉校並不因此自卑,但不代表這些客觀事實不存在。

    「我承認,對你這個人動了心。真放你走,挺不甘心的。」葉校笑了笑,因為坦白,嗓音里多了些細不可察的侷促,「其實我們的生活,家庭環境天差地別,我除了你叫什麼名字,在哪裡工作,其他一無所知。」

    顧燕清喝了一口薄荷水,淡淡道:「如果——」

    葉校搖頭:「不,我不想知道更多了。」

    那些都是他的附屬品。

    顧燕清:「……好。」

    葉校:「如果有可能,我想重新定義這一層關係,更簡單,舒適的,不綁架對方的生活。」

    她本來想說的更加直白一點,她只要性|伴侶,而不是戀愛。她是個成年女性,有需求太正常了,性就像吃飯,喝水,睡覺一樣。

    她因為足夠清醒成熟,能夠坦然正視這一點,她不想忽視自己的內心。

    顧燕清是個不錯的對象,她對他的確有好感。可是戀愛太不必要了,戀愛關係之外的東西:家庭,社會關係,金錢,就像一道道枷鎖拷在身上。

    上次因為對他失望而產生的各種不穩定情緒,影響她對事物的判斷,諸如此類的情況,再也不能出現了。

    「關係期內保證忠誠和單一,關係也來去自如。如果你想結束,提前告知,和平結束。」

    看,她總能保持特別清醒。

    顧燕清已經沉默了很久,她看向他,「你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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