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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夙寒聲嚷嚷完,邊用爪子抹邊蹙眉說起正事:「你不是說靈戈師兄回半青州了嗎,他怎麼會在通天塔?」

    世尊常年不染纖塵,見夙寒聲髒成這樣也沒嫌棄,伸手替夙寒聲擦臉上黑乎乎的灰塵,淡淡道:「那時我已知他在通天塔化龍,若告訴你,你定會想方設法來此處,我怕你會遇到危險。」

    「怎麼會,我很惜命的。」夙寒聲道。

    落淵龍身為聖物,幾乎是不死不滅,夙寒聲這小身板還來救人,不添亂就不錯了。

    崇珏笑了笑,並未多說,瞧起來像是不太信。

    夙寒聲仰著頭一挑眉,情話張口就來:「但如果是你被關在通天塔的話,我定然會不顧性命也要來救你。」

    崇珏為他擦臉的動作一頓,不太自然地垂下手。

    他瞥了一眼訥訥站在遠處不敢靠近的莊靈修和徐南銜,轉身道:「走吧。」

    夙寒聲「噫」了聲,也不管身上的髒,背著手顛顛跟上去,笑嘻嘻道:「你臉紅啦?」

    崇珏:「……」

    夜明珠將崇珏隱在墨發中只露出一點的耳垂照亮,隱約可見那點紅暈。

    「此番通天塔一行,你什麼都不必做。」崇珏淡聲開口,說正事轉移夙寒聲的注意力,「通天塔塌陷,只需要四聖物鎮守四方陣法便可,你舅舅也在。」

    爛柯譜在,只有金丹修為的鳳凰骨夙寒聲自然不必進陣法。

    夙寒聲點頭:「行啊。」

    蘭虛白的卦象不知道那所謂的「轉機」到底是什麼,夙寒聲來此處只是為了安心,省得真的出了事,他孤身在聞道學宮鞭長莫及,也只有哭的份了。

    見夙寒聲似乎被成功轉移了注意,崇珏悄無聲息鬆了口氣。

    ……就聽夙寒聲又牽住他的手,眯著眼睛笑得像是只狐狸:「叔父是不是第一次聽情話呀,要不要我再多說幾句?」

    崇珏手一頓。

    自從應見畫出現後,夙寒聲就從直呼其名變成稱呼「叔父」,有了兩人戳破窗戶紙的身份,尊稱也成為一種曖昧至極的情趣。

    崇珏看了笑嘻嘻的夙寒聲一眼,突然道:「你想好要如何同你大師兄說了嗎?」

    夙寒聲笑容瞬間就消失了,他幽幽看著崇珏,心想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這潔白無瑕的世尊竟然要被自己帶壞了嗎?

    還是說純屬惡念融合才讓這塊高嶺之花也開始變得蔫壞了?

    「那還不得看世尊啊。」夙寒聲皮笑肉不笑道。

    崇珏:「想讓我去和他說?」

    「不是。」夙寒聲面無表情,「世尊什麼時候教我佛門功法,等我練就一身銅筋鐵骨,能挨化神境一頓毒打而毫髮無損之後,我就去找大師兄說咱倆的事兒。」

    崇珏:「……」

    這條通道好像長到沒有盡頭,幾人行了半晌兩邊牆壁越發狹窄,寒意也逐漸從地底泛上來,用靈力也無法抵禦。

    崇珏從儲物戒中拿出一件斗篷披在夙寒聲肩上,見他嘴唇都在發白:「冷?」

    夙寒聲搖頭。

    他只是因方才說起和應見畫坦白的事,隱約記起另一件事來。

    夙寒聲歪著腦袋冥思苦想半晌,看著應見畫在前方探路,大著膽子伸手握住崇珏的手,壓低聲音道:「叔父,我總覺得……」

    崇珏回頭看他。

    「什麼?」

    夙寒聲嘴唇抿了抿,好半天才道:「……夙玄臨,好像沒有隕落。」

    崇珏的步伐倏地一頓。

    「只是個猜想。」夙寒聲趕緊解釋道,「我前世剛入無間獄時,曾誤打誤撞闖進一個陣法中,眼看著便要隕落,有一人衝進來將我救了出去,還不知用了什麼秘法,將我被廢的內府治療痊癒。」

    崇珏聽到夙寒聲說前世之事,短短几句話心都要揪起來了。

    聽到後面,他眉頭輕輕皺起:「你確定那人是夙玄臨?」

    夙寒聲其實也不太確定,但那首哼著的童謠又熟悉得要命,遲疑著道:「有一半的可能——今世沒有我去添亂,他應該還好好地活在無間獄。」

    崇珏握著夙寒聲的手一緊。

    自從十六年前,夙玄臨在通天塔一反常態地將崇珏善惡兩分。

    善念隱約記得,那時的夙玄臨是被天道附身,剝奪神識,強行化為一把趁手的刀,將妄圖毀壞通天塔內陣法的崇珏重創。

    在惡念被拖入無間獄的同時,夙玄臨也因承受天道映現而魂飛魄散,肉身消亡。

    或許夙玄臨當時並未隕落,而是隨著惡念一起墮入無間獄。

    如今通天塔又如同十六年前那般塌陷,說明天道又選中了人想要聚集四聖物來穩固不周山通天塔。

    那麼在鄒持強行打開無間獄界門放惡念出來時,夙玄臨八成也跟著重回人間。

    崇珏神色微沉。

    看來此番通天塔之事,定然會十分棘手。

    夙寒聲情不自禁握緊崇珏的手,訥訥道:「叔父,我怕。」

    崇珏神色不自覺柔和下來,溫聲安慰道:「沒事,你如果害怕,可以出去先等著。」

    夙寒聲趕緊搖頭。

    崇珏摸了摸他的腦袋,沒說話。

    就算天道降臨,他也要讓夙寒聲從這吃人的通天塔中全身而退。

    夙寒聲卻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我是怕,如果他還活著,你打算怎麼和我爹說你勾引蠱惑了他唯一的血脈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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