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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殘破的屠戮陣法中,渾身是血的男人摟著他,哼著童謠哄他入睡。

    「烏鵲欲飛,遠人將歸,烏鵲至,鳳凰來。」

    夙寒聲只記得有這麼段記憶,但當時腦子混沌並沒將那小曲兒具體的內容記清楚,這一遭大夢卻撥開記憶中的灰塵,熟悉的歌謠灌入耳中。

    夙寒聲跪坐血泊中,看著那浴血的男人朝他輕笑著說。

    「小鵲兒往前走,邁過火海成鳳凰。」

    夙寒聲倏地從夢中驚醒,險些踉蹌著從床沿翻下去。

    明明只是因記憶而做的夢,沒什麼特殊之處,夙寒聲卻驚魂未定,腦海亂糟糟的,捂著心口喘個不停。

    直到他呼吸艱難平復,這才後知後覺發現畫舫的房間有人。

    許是要到落日了,窗欞外昏暗,隱約可聽到呼呼的風聲。

    有人站在窗邊,似乎正在往下看雲,不知來了多久。

    夙寒聲茫然許久,總覺得自己還在做夢,否則本不該出現在此處的應見畫……

    為何卻在畫舫上?

    應見畫察覺到夙寒聲清醒,微微側身,面容逆著光看不出神情。

    夙寒聲額角全是汗,遲疑地道:「大師兄?」

    應見畫淡淡「嗯」了聲,邁開步伐緩步朝他走來,坐在床沿隨手撫摸了下他額頭上的汗水:「做什麼噩夢了,怎麼嚇成這樣?」

    夙寒聲滿臉呆滯,迷迷瞪瞪看著應見畫。

    應見畫笑了,正要說話,卻倏地感覺一道帶著殺意的符紋鋪天蓋地朝著他胸口而來。

    「砰。」

    護身結界遽爾催動,夙寒聲手指的誅戮訣相撞,直接化為破碎的螢光。

    應見畫往後一退,眼神直直注視著夙寒聲。

    夙寒聲面無表情看著他,手中十道符紋悄無聲息浮現在指腹上,語調冰冷。

    「……你是誰?」

    第121章 通天塔中

    應見畫注視著神色冷然的夙寒聲, 也並未因他突然動手而動怒,反而笑了起來。

    ——明明還是應見畫那張臉,可似乎是神情帶動五官, 一時間只覺得他極其陌生而古怪, 讓夙寒聲有種毛骨悚然的恐懼感。

    夙寒聲沉聲道:「你到底是誰?為何要變成我大師兄的模樣?」

    應見畫卻只是笑,抬手輕輕一動。

    夙寒聲速度極快, 手中符紋簌簌飛竄出去,可還未觸碰到那人身上,靈台一暗,整個人往後一趟, 昏昏沉沉跌入榻上。

    畫舫行了整整一日,終於在日落後落至通天塔的外界。

    晉夷遠打了個哈欠,去頂樓敲了敲門:「少君,到了。」

    裡面沒什麼動靜。

    晉夷遠還以為他在睡, 也沒客氣地拍開門走進去:「夙少君……」

    剛走進內室, 他腳步猛地頓住。

    燭火倒映下, 床榻上空無一人,旁邊的窗欞打開,寒風呼嘯著灌進來。

    晉夷遠臉色瞬間沉下來。

    萬丈高空的畫舫中, 夙寒聲不知所蹤。

    ***

    通天塔內圍,崇珏神識鋪了千里也並未尋到應見畫的蹤跡,無法他只好將蛛網似的神識收回,御風至通天塔那處殘破的入口。

    象徵著天道的通天塔,卻四處溢滿詭異的魔息,像是從地下八千丈一寸寸爬上來, 像是根系似的若隱若現交織在石塔中。

    崇珏還未和惡念融合,察覺到周圍陰森的氣息心中只覺不適。

    通天塔那處能直接入塔的缺口, 也不知惡念如何知道的,雖說只是塔微不足道的小缺口,但走過去卻發現那處高達十丈,外圍空曠,隨著越往裡走才越來越漆黑狹窄。

    塔中漆黑無法用靈力來視物,崇珏拿出一顆夜明珠照亮前方的路。

    聖物和通天塔隱隱有聯繫,光芒將周遭黑暗驅除,偏頭看去就見兩側破碎牆壁上,布滿密密麻麻的符紋和古怪的壁畫。

    崇珏順勢一一望去。

    他並未去過無間獄,但惡念所言那地下八千丈也有一處同通天塔一般無二的重霄龕廟,場面燃燒著一盞長明燈,守護界門。

    牆壁上,比劃輔以密密麻麻的字好像是在描述通天塔如何建立,天道如何恩賜而頂天立地支撐三界和天界。

    崇珏眸瞳注視著,心中毫無波瀾。

    這數千年來,天道逐漸衰弱,一旦通天塔塌陷,無間獄恐怕也會和三界相連。

    崇珏邊看邊往裡走,還未走到盡頭,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世尊。」

    夜明珠被無形的靈力托著往前行了半丈。

    應見畫也站在牆壁間看著壁畫,瞧見崇珏微微頷首,渾身縈繞著雪花,似乎極其嫌棄這周圍的髒污。

    崇珏眉頭輕蹙:「你何時在此處的?」

    應見畫朝著左方指了指:「已進來半個時辰了,從這邊進來的。」

    崇珏順勢望去。

    果然是另一個缺口,只不過和他來的路相比要逼仄許多,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發現。

    崇珏又問道:「你今日去了何處?」

    應見畫一怔:「我始終在三里外的雪山巔中的靈芥中——發生何事了嗎?」

    崇珏注視著他,良久才平淡移開視線:「並無,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而行,越往深處便時不時有風穿過狹窄洞穴的聲音呼呼傳來,像是悽厲的悲泣。

    崇珏和應見畫並不熟稔,走了許久也沒寒暄半個字,四周安靜得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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