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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沒錯沒錯,明年副使一走,我們便能為所欲為了!」

    只要再熬一年!

    懷著這樣的念頭,眾多刺頭學子眼含熱淚,抱著期望地等著副使離校。

    ——有些人還畏懼楚奉寒出師的分數不夠,成天叩拜天道,以求副使順利出師!

    第二年,副使分數足夠,終於順利出師。

    所有學子全都泫然欲泣,執手相看淚眼,抽抽噎噎地道:「熬出頭了!我們終於熬出頭了!爹娘!我們做到了嗚嗚嗚!」

    「天道昭昭,天可憐我啊!」

    那日,眾學子撒了歡地溜達,幾乎把所有副使在校時不準的錯全都犯了一遍。

    ——更有甚者還有人赤身裸體嗚嗷喊叫,宛如返了祖。

    翌日一早,去而復返的楚奉寒一身黑袍,手持一把赤色長鞭,眼尾淚痣幾乎漂亮得灼人,二話不說將那群刺頭兒又給揍了一遍。

    眾人被抽得嗷嗷叫,卻強撐著不服。

    「你已出師,不管懲戒堂之事!副使之位就該挑選其他學子來當!」

    「就是就是!楚師兄沒資格抽我們!」

    「我等不服。」

    楚奉寒皮笑肉不笑:「是啊,副使的確該挑選新的學子來當,可我說我是副使了嗎?」

    眾人一愣。

    楚奉寒步履情況地走至正使的位置,一撩衣擺大馬金刀地坐下,冰冷的眼神掃了一圈,吐字如冰錐,根根往眾學子心窩窩裡狠扎。

    「前任正使已辭去其位,告老還鄉,從今往後,我便是懲戒堂持有玉印的正使。」

    眾人:「???」

    第一學宮的正使擁有玉印,地位幾乎比尋常山長還高,副使則是尋常學子前來相助正使以此來掙學分的身份,只是個閒職。

    尋常副使對學宮學子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只是為了混分。

    沒曾想楚奉寒太過雷厲風行,在副使之位才一年多便讓聞道學宮學子安分得像是小雞崽子。

    加上正使受了情傷,剛好沒心情管事,副掌院索性將出師的楚奉寒請來當正使一職。

    弄清楚原委的學子們一想到日後就要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紛紛慟哭不已,恨不得以頭搶地。

    「副掌院害得我們好苦啊!啊啊啊!」

    那段時日,整個聞道學宮怨氣衝天,差點引來驅除邪祟的道修前來抓妖邪。

    夙寒聲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反正他可乖了,從不主動犯錯,正使是誰和他沒啥關係。

    就是徐南銜和莊靈修都出了師,離開聞道學宮,乍一入學總覺得空落落的,晚上睡覺都睡不安穩。

    好在元潛、烏百里和乞伏昭三人貼心得很,成日都和他形影不離,漸漸的夙寒聲也終於像是戒藥成功似的,和幾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在聞道學宮這幾年應該是夙寒聲前後兩世活得最舒服安穩的日子。

    有了乞伏殷的符紋,他不必時時刻刻遭受鳳凰骨反噬的痛苦,更不必再憂心親友慘死、自己也慘遭不測,除了時不時想起崇珏,幾乎算得上是無憂無慮。

    第三年盛夏。

    授衣假提前放了,剛好卡在中秋節那幾日。

    應煦宗後山如往常一般蟲鳴鳥啼,烏鵲歪著腦袋站在巨大的梧桐樹上,注視著下方的陰影。

    突然,「砰——」

    一棵參天大樹直直倒下,噼里啪啦的樹枝折斷聲宛如驚雷似的,將方圓數里的鳥雀驚得展翅飛起。

    灰塵和飛葉亂舞中,一枝枯枝倏地探出來,準確無誤地纏在那棵數的樹冠上。

    不遠處有人揚聲道:「……讓你射箭狩獵,並不是讓你拆家啊!」

    另一道聲音也跟著附和道:「這棵樹年份得有幾百年吧,一箭就沒了。」

    「少囉嗦!」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今日我非得把那個傀儡木兔子搞到手不可,要不然我這個神射手就讓給百里!」

    一旁有人冷冷地嗤笑一聲,沒說話。

    恰在這時,樹冠中動了兩下,一隻木頭制的傀儡兔子突然從中蹦出,後退一蹬立刻竄出好幾里,速度極快。

    又是一支箭從遠處射來,咻的直直射在地上,轟然炸出一個大坑。

    「咳咳咳……少君!你既然沒準頭,就先收了神通吧。」

    「百里,上。」

    「哎!別!先讓我……」

    話還未盡,就見漫天灰塵中,一道帶著森寒光芒的箭咻地射來,穿透層層樹蔭,砰的一聲直直射在騰空而起的兔子上。

    箭羽帶著「烏」字的紋樣,穿透兔子眉心入地三寸。

    幾道人影御風而落,一隻手抓著箭將還在動彈的兔子逮住。

    正是烏百里。

    最後一人並未御風,而是踩著枯枝姍姍來遲,落地時騰空躍下,層層疊疊的墨青裾擺翻飛,好似盛開的花簇。

    「都說了讓我來最後一箭的!」

    烏百里隨手將兔子丟給他,陰陽怪氣道:「給你,神射手。」

    浮雲遮凝成的白紗隨風而動,夙寒聲不高興地揪著兔子耳朵微微側身,露出漂亮昳麗的五官。

    三年不到,姓夙的小矮子身形抽了條地長,眉眼間那縈繞著的稚嫩已消失不見。

    可也並不像前世那般滿是鬱結之色,懨懨又頹然,相反他宛如浴火重生的鳳凰般,滿身皆是生機勃勃,哪怕面露不悅依然帶著掩飾不住的朝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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