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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崇珏垂著眸將茶遞過去:「鄒持同我說過。」
夙寒聲不太懂副掌院和他說這種小事兒幹嘛,但也沒有多問,啃著糕點沒忍住抓了抓發癢的腳踝,眉頭輕輕皺著。
崇珏道:「怎麼?」
夙寒聲嘀咕道:「寢舍有蟲子,咬得我腳踝又疼又癢。」
崇珏倒茶的動作一頓,眼眸露出一抹溫和過頭的笑意。
「哪裡被咬著了,我瞧瞧。」
夙寒聲叼著一塊糕點,大大咧咧地撩著衣擺露出腳踝給他看:「這兒。」
崇珏道:「還滲血了?」
「好像是吧?」夙寒聲探著腦袋看了看,「也沒特別疼。」
崇珏無奈搖頭,從儲物戒中拿出藥酒,握著夙寒聲纖細的腳踝放置自己膝上,看模樣是要為他親自擦藥。
夙寒聲點心渣子差點噴出來,趕忙道:「不、咳,噗,不用麻煩叔父!只是一丁點小傷,放著不管半天就能消了。」
崇珏手指猛地用力扣住纖細腳踝,強行制住夙寒聲要跑走的動作。
夙寒聲腳腕登時被捏得生疼,他沒忍住吸了口氣:「嘶……叔父?」
崇珏頃刻間將幾乎將那腳踝捏出紅痕的手一寸寸鬆開,保持著松垮卻又不會讓人逃掉的力道,恬淡無欲。
「不要胡鬧。」
夙寒聲也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大,心中痛罵自己齷齪。
只是上個藥而已,又不是像前世那樣被扣著腳踝折騰。
要淡然、穩重。
夙寒聲故作鎮定,挺直腰背做好,端著茶抿了一口。
很好很自然——如果不是他的爪子抖得將茶都灑了半杯的話,肯定坦然自若到讓崇珏刮目相看。
崇珏將藥酒抹在夙寒聲腳踝的「傷處」,手指如玉,輕柔將藥酒一點點推開。
夙寒聲不知是自己太齷齪、還是真的的確如此,總覺得這幕好像過分曖昧了。
不過他從小到大很少從尊長身上得到愛護和寵愛,咬著手指看向崇珏,心想別人家尊長也會如此無微不至嗎?
那還怪好的。
腳踝的藥似乎已經揉開了,一陣滾燙進入血肉中,將那幾點紅痕沁得更加艷紅,崇珏如玉似的手指有意無意卻還在踝骨出微微打轉,微垂下的羽睫遮掩住墨青眸瞳,看不出他的神情。
夙寒聲晃了晃腳:「叔父,已經好啦,不疼了。」
在夙寒聲看不到地方,崇珏墨青眼瞳好似醞釀著波濤洶湧,直勾勾盯著夙寒聲的踝骨。
只是他微一抬頭,眸瞳又如須彌山山巔雪般清冷,好似蒙上一層帶著讓人猜不透的霧氣。
夙寒聲和他對視一眼後,又像是做賊似的垂下頭,心中懊惱道:「我又不是登徒子,只是看一眼為什麼要這麼心虛?」
崇珏終於將手鬆開,垂眼擦了擦手指上的藥酒,隨手捏起一旁的佛珠輕輕撥動。
今日他又換了串佛珠,只是輕輕撥動間就不著痕跡往下簌簌掉碎屑。
「多謝叔父。」夙寒聲套上鞋襪,趕緊道,「要遲到了,我先去上課了。」
崇珏淡笑道:「好。」
夙寒聲撒腿就往外跑。
只是還未跑出佛堂,突然「唔噗」一聲整個人直接拍在陡然出現的半透明結界上,險些撞個頭破血流,好在千鈞一髮之際用手擋了下。
夙寒聲迷茫拍了拍,發現是佛堂的結界,回頭隨口道:「叔父,結界還開著呢。」
佛堂中盤膝而坐的崇珏手中已沒了一顆佛珠,只剩下一根繩子落在虎口處,他幾乎用盡渾身自制力才勉強克制住想將人困死在此處的衝動。
一道靈力從佛堂飄出,輕緩將結界打開。
夙寒聲這才抱著書顛顛地跑下山。
轟。
佛堂中已是廢墟一片,小案、屏風,所有擺設全都化為碎屑落地。
崇珏一身白衣坐在中央,手撐著發疼的眉心,努力制住體內暴烈戾氣。
惡念在無間獄中暴虐成形殘忍嗜殺多年,乍一重回人間,想要按捺住內心本能的掌控和毀滅欲,簡直難如登天。
崇珏頭痛欲裂,眉心紅痕緩緩滴落一滴鮮血。
終於,他再也無法容忍夙寒聲再一次離開他的視線,霍然起身化為一縷黑煙消失佛堂中。
佛堂的結界並未消失,而是一寸寸擴大蔓延,直接將偌大聞道學宮籠罩在內。
***
夙寒聲緊趕慢趕,終於踩著最後一聲鐘聲到了上善學齋。
一大清早,眾學子都蔫頭巴腦,氣氛低迷。
唯有一早起來搶糕點搶得熱血沸騰的元潛精神抖擻,他笑嘻嘻地將一塊糕點塞到夙寒聲口中,道:「少君,方才山長說下午那兩節課不上了。」
夙寒聲疑惑:「為何?」
「不上課還不好嗎,問什麼原因呀。」元潛道,「昨日我們去了別年年坊市玩,秋祭即將到了,墨胎齋上了不少好東西,要不要一起過去瞧瞧?順便把乞伏昭也叫上。」
夙寒聲肅然搖頭,正色翻書:「我不能再玩物喪志了……」
一旁的烏百里幽幽道:「據說墨胎齋進了兩根三千年份的神樹之藤,價高者得。」
「下課就去。」夙寒聲立刻將書闔上,真誠地道,「我傾家蕩產也要為百里搶下神樹藤,重振『百發百中神射手』雄風。」
「你最好是。」烏百里瞥他一眼,猶豫片刻又問,「如今你手中有多少靈石?」